楼镜立即撂下脸来,“不许说我爹。”
沈仲吟冷笑,“不许?你爹寡义鲜耻,轻情重权,实是这世上一等一的烂人,怎么,还不让人说么!”
楼镜胸中一点怒火,顿时漫遍全身,盛怒之中,也不管自己是不是打得过他,是否会被他一掌击毙,也忘了自己还未洗刷的冤屈,只是难以容忍这人诋毁自己父亲,所以拔了剑,那一点寒芒快如流星,杀气凛然,使人遍体生寒,“我爹洞察明达,重情重义,十多年前振臂一呼,江湖门派响应,杀退你飞花盟三千里,叫你们飞花盟龟缩江南江北一带十多年不敢出,他铲奸除恶,为世人敬仰,他是英雄!你也配说他!”
这一剑竟划破了沈仲吟面皮,沈仲吟身似轻燕,掠向一旁,手指抹下痛楚的一点鲜血,他眼角抽搐了两下,“哦,英雄,他是英雄,呵呵,将飞花盟踩在脚下,甚是威风,如此威风,怎连自己妻女也护不住!重情重义?是薄情负心,为了宗主之位,连自己妻子生死也不顾,你说,重情重义!”
楼镜咬牙切齿,“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沈仲吟颠狂地笑了起来,不可抑制,“好啊,镜儿,原来你还不知道呢。”
楼镜眉头攒得死紧,“不知道什么!”
沈仲吟声音低沉嘶哑,如毒蛇吐信,“哈,他楼玄之不敢告诉你,他不敢说,因为他怕你知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镜儿。”沈仲吟望着她,目光慑人,“你娘亲是被乾元宗活活逼死的。”
“你胡说。”楼镜俏脸猛地煞白,“我娘是病死的。”
沈仲吟嗤笑,“病死?这就是楼玄之的说辞?因他不敢告诉你,你娘亲被一众师长,同门师兄弟,逼得拿剑自刎,而你的好爹爹,你的英雄爹爹,只怕就站在一旁看着呢!”
“你胡说!”楼镜摇头后退,心里颤得发疼,“我不信。你是飞花盟的人,口里怎会有一句真话,不过是想要离间我和我爹。怪不得你一直不对我下杀手,反倒刻意亲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你不信?为何发慌。”沈仲吟望着她的眉眼,显出眷恋的神态,“镜儿,我亲近你,只因你像你娘,你若似你爹,早亡于我掌下。镜儿,你若不信,大可叫你爹来,我俩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谁隐瞒了真相!”
楼镜呼吸错乱,她确实慌了,只是摇头,“不,你,是你计谋,你,你想利用我,引我爹爹来,你,你布下了罗网,想要请君入瓮。”
而就在这时,信阳城的方向来了一匹快马,由远及近。楼镜听到那马上的人叫了一声,“镜儿!”
楼镜抬起头来,一瞬间将来人错认成了她爹,或许是她内心希望楼玄之此刻就在这里,亲自将沈仲吟的谎言统统粉碎,但来的人不是楼玄之,而是楼彦。
楼彦在还未到时,便迫不及待从马上施展轻功,落到楼镜身旁,一把将楼镜拉到了身后,面对着沈仲吟,严阵以待。
楼镜问道:“二叔,你怎么在这,是收到我的信了么?”
从这里到虎鸣山往返,要上七八天,她二叔怎么会这么快就赶到了。
“你真是不叫人省心!”楼彦反手便用折扇狠狠敲了楼镜额头一记,“你偷跑出山,你师姐怕你爹责备你,就将这事偷偷告诉了我,我派他们下山,寻你多日不见,还是没瞒过你爹。你爹刀子嘴豆腐心,只说不管你,仍是派了你师姐他们去许州寻你,顺便去案发之地找找曹如旭身死一事的线索,又派了我到曹柳山庄,希望能暂时缓和两家之间的关系。也是凑巧,在路上遇到郎烨的大哥,他将我错认成了你爹,将你的信交给了我,我一看才知道你遇见了……”
楼彦向沈仲吟乜了一眼,又敲了楼镜一下,“才知道你遇着了他,也顾不得回宗,忙赶了过来,在路上看到你做的记号,一路追寻,又遇上一个断臂男人,说到你们在这里。”
楼彦又看了沈仲吟两眼,见他好整以暇,等着他将话说完。
沈仲吟说道:“不如你问问你二叔。”
楼彦警惕道:“问什么?”
“二叔。”楼镜手上直颤,还是受不住内心的不安,问道:“我娘怎么死的?”
楼彦脸色一白,张着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楼镜一见他这反应,心凉了半截,“她是自尽。”
楼彦忙道:“镜儿,你听谁胡说的,你娘是病死的。”
“好个病死。”沈仲吟轻蔑道,“敢做不敢认么。”
“二叔,你告诉我罢,我求你,你告诉我罢!”
“镜儿……”楼彦抿住嘴唇,良久,“宗内,你娘性子烈,她自己决定的事,谁也拦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