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却是昏睡中,我又做噩梦。噩梦里,不出意外又是筱筱,指责我失手,害死她,还一点惭愧和忏悔都没有。
到噩梦尽头,她化为无数阴气尸气组成的碎片扑来,我浑身冷汗地惊醒!
呼呼呼!
河边,除了侯帅打呼噜的声音,仅有的便是我的喘息声。
等到平息下来时,又发现附近环境有所异样。
周围微弱的光亮竟忽地增多。
好像有人来过,怕我们黑夜里没法脱身,点起蜡烛照明一样。甚至,在我们身处的这个地宫深处,竟一闪一闪着惊人的光线。那亮度,可不是简单的蜡烛可比,最少也等同于点灯。
但这实在不该啊!
南国方士世家何家虽名声在外,但仍然属于服务于七门的方士术士家族之一,历史上最多一时发达,成立本族的村子,即便曾祖札记中记录何家最鼎盛时,也无非扩散到邻近的县城,实在没道理整出这么宏伟、古朴,却又显得古怪奇异的地宫的。
就算有,身为何家人的何兴没道理不知道,他一旦回来看他哥的冰棺,见我们不在,肯定能追寻下来。
但现在这事并没有发生,就说明连何家都不知道这地。
“莫不然,又是一场类似十年前探险的奇遇?老帅?老帅?你能起来不?能走的话,你自己进了喝水维持体力,我去那边瞅瞅去。也许,那边就是咱们兄弟俩逃命脱身的地方。”
我对着还在打呼噜的侯帅连续呼喊几声。
他没有多的回应,应该是体力不足以苏醒,但右手却竖起大拇指,扭了扭,身体又蛇行般爬向河边。
看情形,是暗示这家伙暂时没事,还能自我解救。
这让我心中顿时大安。
见侯帅没有一味扎入河里,而是脑袋靠在河边,偶尔喝两口,眼皮还能一时不时地睁开,我便更加放心。
一手将纯银片放他身边,以备不测。
一手脱磨破的外套,浸泡河水,不拧干,带着就朝地宫深处走去。
虽然体力很虚,但我强烈的好奇心和浓重的求生欲望支撑着。
真有头昏时,便果断拧外套一角,挤出一些水滋润喉咙。
这种境地,估计比得上八十年前伟大的工农红军。
“……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你大爷的乖乖咚,为啥还没能走到你眼前,摸摸你的脸。咳咳!这地宫,看似不大,实则很远,总不会又是我中招幻觉了吧?”
我自嘲地挪动脚步,迈过地上那些坑坑洼洼,以及说不出名字的苔藓,又念叨着伟人的诗篇,借以鼓舞自己。
眼见还没走到头,心底有些着急,生怕是一场幻象。
但万幸的是,半小时后总算靠近光源。
外套被拧得别说水、连水分子都没。
但我却终究一头扎入那片光亮。
接着,感受到的两种交加的感觉。一种,是被一片带着温暖的瀑布冲洗,原来这里真是个出口,而上方是一道瀑布。另一种,却是瀑布上头,透射下来的阳光不是暖的,反而十分诡异的冷。
这一冷一热,来的猝不及防,更让我浑身哆嗦之时,想起一个事情。
曾祖札记记录曾祖的探险经历极多,除去一部分吹嘘的,剩下的也不少,起码是我们这些小不点的十倍、二十倍以上。
其中一条,便有这种寒热交替的瀑布的记录。
曾祖称之为“夺命瀑布”。
如果只是冷热交加、寒热交替,也就罢了。
大不了我俩想法子爬出去。
可关键一点,伴随着这种诡异瀑布的,却是更诡异非常的生态。
曾祖当年经历一回就吓得一辈子不敢再去。
只因夺命瀑布的周围,必定生长有两类诡异的生物。
一类,是类似紫血藤,却更可怕的食人苔藓,平时没动静,但一旦有异物突入瀑布的水流,它们就会疯狂出动,如青蛙舌头般,伸出去捆绑目标,又如蚂蚁那样闪电似得啃咬吃光。
而另一类,比食人苔藓更可怕,却是有着吃人地雷称号的地下动物爆炸鱼。因为那次曾祖屁股被炸,竟让喜欢吹牛的他,首次详细记录这事,还重点警告后人绝对不能冒险。
谁能想到,重要的事情说三次这种梗,其实百年前曾祖就说过?
这时,我警惕地距离瀑布一米外,凝神四下探看。果然,看到瀑布下方的岩石上,长满一层层黑色的食人苔藓,而上方和光亮交接处,一群学蝙蝠倒吊着的爆炸鱼,不在水里游动,而是半空中来回窜着。
这景象,说出去能吓死人,或者让不知好歹的穷游者纷至沓来。
可对我和侯帅却是致命的障碍。
趁着体力还有,我回身将地宫别的地方检查,终归是没能找到第二条出路。哪怕一条缝隙,或者机关等等,都不存在。
最终,只得返回侯帅那边,和他说这事后,两人做出一个决定。
侯帅将决定权交给我,一脸无畏继续当肉盾的表情。
我嘱咐再三,让他千万别乱动,即便我们被咬,都要忍着,只求加速脱险。等他答应,这才放心地和他一起犯险。
这回生死二选一,结果必须是活,可过程,却远超我的估计。
我们踩着瀑布两边凸起石头,就要冒出水面前,怪事立时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