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分钟之后,我一身轻松地来到九叔家,敲门后,被一脸愁苦之色、似乎憔悴的他迎接进入内堂。
我俩是认识十多年、合作数次的老熟人,自然不需要太多客套话。
而且,看九叔这吃发霉米饭的表情、这欲言又止欲说又停,哪里需要我激将,他坐下后,早已急不可耐地道出一切。
“杜老弟啊,老哥我真是冤枉,真不是有意瞒你、骗你的。可我知道,你为人正派,光明正大,绝不准许我和老顾私下勾结,还专门去盗墓。唉!说起来,都是一个钱,一个贪字坏事啊!”
“你慢慢喝茶,这事说来有些年头。自你们上次救我,我的良心就很不安,但你说你很忙,我哪敢打扰?于是,趁这几天,去看望老顾的父母,他们真可怜啊……又来回想了几十遍,还是觉得必须跟你交代。你们不原谅我都没事,但请务必听完,让我心里少点内疚。话说第一次盗墓……”
和我预计的不同,九叔不仅没有绕弯子,反而十分慷慨,一杯茶没喝两口,一条我们协商的违规惩罚都没提出来,竟让他迅速吐露。
而且,吐出来的内容,数量不少、情节丰富,可以写个中篇。
按照九叔坦白,地道的确是他和老顾方便盗墓联系挖掘的。
可两人都在贪心之外,负有极大的罪恶感,因此,实际使用次数并不多。
总共五次。
第一次是十年前,他俩第一次盗墓,因为都胆小怕事,也没经验,需要找个安全地方商量方案。
第二次,是那次成功后,两人的分赃。
中间两次类似情况。
而第五次也即是最后一次,却是老顾撇开九叔单干、勾结江琳璃所说外省人,无意中得到杜宇女皇图被害那事之前。
九叔自称厌倦这种偷鸡摸狗的生活,又被本来找我的百万订单吸引,便碰头一分钟不到,调头走人。
他也没想到,后来老顾出事,比他遭受何兴和十叔联手,整到尸海古镇几乎没命都要更惨。
说完还假装擦眼泪。
这演技,不给他一座小金人简直浪费。
可我却听出一些弦外之音。
不等九叔演完,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早想问的一个事:“老顾走的还算安详,起码是我亲自送走的,他父母能得到照顾,九叔你不用太难过……不过,话说回来,我有件事得好好问问你。你的那个传家宝,人头印章到底哪来的?”
“人头印章?什么人头印章?”九叔被我这一急问,果然露出一丝破绽,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换一副反问我的语气,“当然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怎么?杜老弟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偷来的吗?我再不是东西,再贪财好钱,总不可能偷这种晦气玩意儿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看我一脸漠然,明显不信,他更再次描述人头印章的外形、颜色,以及上面的人头雕刻。
说得倒是很详细。
讲得更天花乱坠。
接着,九叔还一一列举出当年他父辈,爷爷辈,曾祖辈利用这人头印章做的不少大事,好事等等。
仿佛凑齐整条证据链。
却唯独少去人头印章咬人,以及它和何兴、十叔关系密切,见到后二者,比见到我们还要亲密这一环节。
我并不点破九叔。
但心里对他的怀疑,却由此倍增。
但想到,不管九叔怎么撒谎,怎么掩饰,最多算贪财贪多、有意瞒报,不是何兴或者十叔那种,专门坑我害我。于是,等他唱完戏,借故离开。
我俩的谈话似乎很和谐。
九叔送我出门时,一脸的满足和得意之色,藏在浮夸的自责神情之下。
而我骑着单车,去小红家,没有忘记那长达一小时的“互相演戏”,反而有心借助侯帅偶尔的急智,玩起猜谜游戏,打发我俩照顾小红的时间。
侯帅这回更给力,急智之下,虽没能推断出九叔真实的盗墓次数,却给予其他方面提醒。
“这九叔和老顾的事,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咱们也做过呢?”
我被这话惊醒,忽地想起一个十年前的旧事。
我们还真的做过。
是高中时代最中二的一次行动,不光集合十多个同学,成立探险协会,其中,包括曾对筱筱垂涎三尺的班草杜君赢。
姓杜的,跟何兴他哥之死,有微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