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摸出摸出一壶烈酒，手掌轻拍解了泥封，炽烈的灼烧感从口腔一直蔓延到整个胸腹。

他一抬头就看到星子遍布的深邃天空。

繁星闪烁，高不可攀，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洞察着世间的一切。

良久，

他冷笑一声，喃喃道：“不过是天道而已。”

他犹豫了百年，始终没有勇气进去篁涯谷的最核心之地看看。

他怕进去了也找不到陆湫眠的身影，更怕进去之后找到的是他身死道消留下的痕迹。

陆湫眠离开后，他努力修炼，只求尽快也能飞升上界，能够和陆湫眠重逢。

在突破大乘期之后，他在琼玉楼发现一本古籍，那是一位修炼破天剑道的前辈留下来的笔记。

笔记里说飞升只是个骗局。

所有飞升之人都踏入到了一个必死的陷阱之中，灵力和神魂全被世界意识吸收为养料。

要想打破这个骗局，唯一的方法就是斩破天道，因此那位前辈修炼了破天剑法。

笔记后半段的记录散碎不全，只依稀记录着天罚之类的东西，显然那位前辈也失败了。

黎希心中一阵阵压抑不住的酸涩地疼。

那个谈笑之间夺天造化的人就这么身死道消了吗？

如果是飞升，他可以千百倍努力修炼追赶过去。可如果那人就真的消失不见了呢？那他拼死修炼还有什么意义？

暮色渐浓，黎希体内灵力流转，驱散了静脉之中的酒气，迷离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清醒如初。他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早已湿了眼眶。

又看了一眼篁涯谷，黎希起身离开。

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每年来这里和师尊一起过生辰都已经是奢侈。

如今他的破天剑法只剩下最后两层，到时候他就能斩破天道。

上穷碧落，只要还有一线之机，他都不会放弃。

谷口处的那道剑意悬挂在山壁之上，黎希看着剑痕的眼神逐渐盈上几分暖意。

“剑道真谛在于一往无前的锋利，只有以身为剑，才能真正走上剑道之路。”

陆湫眠俯下身，淡淡草木清香环过黎希的肩背，陆湫眠的手掌握住他执剑的手，墨色的发丝垂到他的脸侧，呼吸之间满是路湫眠身上的清淡香气。

温暖清淡的味道惹得黎希心思微乱，身体不自觉一僵。

感受到他的不专心，陆湫眠拍了拍他的脑袋，调笑道：“别走神，我清净峰可不收握不稳剑的笨蛋，你是想百年之后被我逐出师门吗？”

黎希表情一凛：“师尊，我以后不敢了，我会百倍努力的。”

陆湫眠轻声笑了笑，凤眸微挑，语态散漫：“这才是我陆湫眠的徒弟，不就是个废灵根吗？夺天造化的事情，为师可没少做，你只要认真修炼，师尊保你百年之后的门派大比不会输给任何人。”

黎希回头看到陆湫眠的侧脸，眉眼精致，气度无双。

不知为何，他从心底相信了陆湫眠有些荒诞无稽的话。陆湫眠这样出众的人，仿佛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

黎希仍然觉得过往的一切就像是一场美好的幻梦。

当年，所有通过试炼之路的孩子都被各大峰主收归门下。

只有他身居废灵根，峰主们表情为难，最终还是决定让他下山。

就在这时，陆湫眠来了。

素衣如仙的人问他：“我是清净峰主，你可愿拜我为师？”

“湫眠，别胡闹！”坐于主位之上的明心宗宗主江褚渊霎时间站起身，语气严肃，“你是明心宗的首座剑尊，以后你的徒弟必定也要担任剑尊之位，你以前不愿收徒，我也从未强迫于你，但是绝不会允许你收一个废灵根的弟子。”

陆湫眠被他加大了的声音吵得有些头疼，轻揉眉心道：“师兄这么凶做什么？我就是收个徒弟而已。”

江褚渊表情铁青，一副绝不退步的坚决表情：“湫眠，师尊从小宠你，师兄什么都依你，就是这件事不行。”

陆湫眠上前半步，隐隐把黎希护在身后：“我明白师兄的担忧，但是我敢向师兄保证，来日莫说是明心宗，就是天下剑道的至尊之位，都是我徒儿的。若不然就以百年后的宗门大比为限，若是他不能进入前十名，到时候我就逐他出师门。师兄可还满意？”

鸿钧峰主公徽卫向来看不惯陆湫眠如此做派，捋了捋胡子说道：“陆师弟做事未免太随心所欲了吧？明心宗五峰之一的清净峰居然收了个废物，这种事情传出去，明心宗的颜面何存？”

陆湫眠最讨厌这种麻烦的纠缠不休，无奈道：“颜面是靠修为和实力，可不是别人给的。公师兄若是不服，不如擂台上说话？”

公徽卫表情变了变，愤然转头不再说话。

陆湫眠的惊羽剑法可排入仙门正道的前三之列，他的确不敢。

在擂台上败给陆湫眠，才是真的在弟子们面前丢光了脸。

“荒唐！”江褚渊厉声喝止，“明心宗设置擂台是为了激励弟子们的勤奋修炼之心，不是给你们胡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