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殷离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攥住了陆湫眠的胳膊，嘴角扬起上扬的弧度，“所以为了不让别人耻笑，你还是陪我一起下去吧。”

陆湫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抓着一起跳入了水中，身上的褐衣顿时被全部浸湿，浴桶里的热水包裹住身体，丝丝药力顺着毛孔钻入到皮肤之中，酥酥麻麻如群蚁蚀骨。

桶里面的药材只是强身健体，并没有其他功效，于理来说不会对身体有损伤，就算进来陪他也无妨。

但是殷离这种丝毫不打招呼就把他拖下水的举动，还是让陆湫眠瞪了他一眼：“有你这么招呼不打就拖人下水的吗？我衣服还没脱就被你拉进来了……”

一句话未尽，却被殷离打断了：“难道你要脱了衣服？”

陆湫眠的脑子里嗡的一下呆住了，真要脱了，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儿……那成何体统？南越卿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是真的了？

殷离径直放开了手，安安稳稳坐在了浴桶一侧，沉声道：“老老实实待着，离我远点儿。”

陆湫眠眨了眨眼，殷离合着真的只是不放心，并没有其他心思……想到这儿，他骤然脸颊发烫，还能有什么心思？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一定是被南越卿的惊人言论影响了。

他回了回神，从储物袋里拿出来最后一味药材。

细长的草茎上只长了三片叶子，每一片叶子都是两寸长，除了主叶脉之外生出九条旁支。清淡的香味从叶片表面散开，把魔域之中浓郁的魔气逼退三尺。

陆湫眠犹豫了片刻，问道：“那我把清明草加进去了？”

“嗯。”

殷离平淡冷静，陆湫眠却紧张得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这味药于陆湫眠没有任何作用，他身上清灵，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气。但是对于殷离来说，其作用是直接剥除掉身体内的魔气，无异于剜肉削骨之痛。

殷离却一声不吭，只是抓着桶壁的手掌渐渐显露出青筋，汇聚成滴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到下颌，在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陆湫眠紧捏的指骨微微发白，有些不忍心地移开了目光。

他是挺自私的，不过是为了任务而已，就要让殷离受如此之苦。

但是他也不想任由殷离放纵自己，与天道为敌向来没什么好下场，那些人的手段至少都是神魂俱灭，他舍不得看到殷离踏上这样一条不能回头的歧路。

周身的水波荡起，陆湫眠抬头之间差点儿撞上了殷离的胸膛，他不知何时竟然凑到了他的身边。

殷离的身子贴得很近，两只手紧紧攥住陆湫眠的手腕，挟制住了他的动作。

陆湫眠动弹不得，过高的体温透过浸湿了的衣衫，烫得陆湫眠下意识往后逃离，只才退了稍许就贴在了浴桶壁上，再也没了退路。

抬头之间，迎上了殷离眸子深处翻涌的墨色。

陆湫眠心下一凌，这是魔气反噬，体内的魔气遭到强制剥除情况下侵入了识海，暂时占据了识海的意识。

他用手肘撑住殷离压过来的身子，神魂传音斥道：“殷离，谨守灵台，不要相信你看到的幻境，保持清醒！”

带着清冽气息的声音透过耳朵，传到了殷离的识海里。

他眼瞳深处有片刻的挣扎，犹疑不定地呢喃道：“师尊……”

陆湫眠楞了一下，手下的力道一松，殷离的整个身子都扑到了他的身上。水浪四溅，陆湫眠从头到脚全都被溅起来的药水淋透。

滚烫的呼吸拂过颈窝，嗅入鼻孔的药浴香味之中带着殷离身上独有的沉香味，近在咫尺。

陆湫眠顾不上思索其他的事情，他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殷离认出他了？

“尊主？”陆湫眠试探着唤了他一声，却不见他有反应。

陆湫眠细细看向他的瞳孔深处，虽仍是醒着，但他眼底一片迷离，不知是不是陷入到了魔气反噬导致的内心幻境之中。

按理来说，殷离是大乘期的修士，修为强悍，识海之广度和深度也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不过是少许魔气的反噬，怎么就这么容易中了招？

陆湫眠无奈叹气，提起的心却慢慢放了下来，刚才那句呼唤不过是梦里的呓语，殷离这个时候根本认不清眼前的人，不可能认出他。

就在陆湫眠舒了口气的时候，忽然被失去了意识的殷离抱了个满怀。

近在咫尺的脸瞬间放大，他来不及躲闪，唇上便覆盖上了湿湿软软的触觉，吐息的热度扑在鼻翼，骤然让他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他惊了片刻才回过神，想要把殷离推开。

但是殷离却显然不想就这么放开。

唇上骤然传来微微痛觉，仿佛一只黏人的小狼狗，长着獠牙却舍不得用力，轻微地一丝一丝啃过去。

陆湫眠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小时候教了他那么久，终于改掉了他乱咬人的臭毛病，这怎么又开始咬人了？而且咬的还是……

真的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