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喂”字都还没说完,那边厢就气势汹汹地大骂起来:“你他妈个混蛋!不接老子电话是吧?你有种,真他妈有种!”
朱萸被他吼得手抖,手机差点脱手而出。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被他又一顿吼:“你当初在杭州送走我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不接电话,花你郭少爷30秒回我个微信,会死吗?行,你厉害,你够狠!我告诉你,你有本事一辈子别找老子!!!”
喋喋不休一通抱怨,好不容易等他骂累了,朱萸才有了说话的机会:“……那个……Claude……在厨房烧饭……您……您有急事吗?要我现在帮你叫他吗?还是……需要我给您留个口信?”
那边顿时鸦雀无声。
朱萸听他许久没说话,又问了一句:“您还在吗?”
郭雁晖恰好在这当口端菜去餐厅,看见了在帮他接电话的朱萸。
她急忙站起来喊他:“抱歉啊,帮你接了电话。有人找你。”
郭雁晖放下菜,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就走到她身旁,接过了手机。
朱萸望了他一眼,背转过身,还是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来。
他倒没说太多,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在忙,晚上给你回”,就挂了电话。
“酒醒了?”他将手机放回原处,调侃地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现在能看见几个我?”
朱萸腼腆地笑,用竖起的食指比了一个“一”字。
“洗手吧,我们开饭了。”
“嗯,好,谢谢,辛苦了。”
朱萸走去一楼的卫生间,开灯洗手。
橘红光芒洒落在她掌心里。
她挤按出洗手液,打出泡沫,一根手指一个手指地仔细清洗。
只不过,她唯独绕过了食指和中指交界的地方,不让泡沫沾染上分毫——
那是他下午用唇去衔烟时,不经意“吻”过的地方。
***
晚餐两个人吃得很安静。
郭雁晖觉得朱萸累了一天了,就不想再和她讲话,只想让她静静享受。
他把窗帘掀开,拉到最大,让她能看见窗外纷纷扬扬的雪。
两人望着雪,吃完了这顿晚饭。
朱萸说她来洗碗,又被他拒绝了:“就这几个碗,我来吧。”
她过意不去,一再坚持。
他只得让步,朝她笑:“那我们公平一点,明天你来做饭。给我做几道正宗的杭州菜,我好久都没尝过正宗的杭州菜了。”
他见朱萸好像突然抖了一下,才想起她的头发还湿着,催促她:“赶紧去洗澡吧。”
“嗯。”朱萸对他笑了一下,“那说好了,明天我来烧。”
他也以笑回应她,尽管他心里并不介意明天继续烧饭。
等朱萸上楼去洗澡之后,他迅速地洗完碗筷,收拾干净桌子,熄灭了一楼的灯,走回了楼上的房间。
他房间里的装潢和朱萸房间的基本一模一样,除了在他的墙壁上,费恩太太贴了一张阿拉斯加的地图。
郭雁晖坐在简欧风的书桌前,打开书桌的抽屉,习惯性掏出一包烟来,又找出打火机点燃后,才给孟续回了电话:“喂。”
孟续异常激动,一口气问个没完:“刚刚那个接你电话的是谁啊?多大年纪了?长得漂亮不漂亮?性格怎么样?她是哪里人啊?你们刚是真的在吃饭,还是……还是……欸,我没坏你的事吧?”
郭雁晖摆弄着桌上的烟灰缸,捻了捻烟:“你怎么跟个查户口的似的?我们刚是在吃饭,你别多想了。”
“靠!什么叫多想!”孟续咂舌,“啧啧啧,能让你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下厨做饭,还是一姑娘,堪称世界第九大奇迹。你快从实招来!”
“搞得你从来没吃过我烧的饭一样。”
“那能一样吗?你每次不是给我烧部队火锅就是下方便面,能和你给她烧的一样吗?”
“你怎么知道我刚给她烧的不是部队火锅?”
“……啊这……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又烧了部队火锅吧?”
“那倒真没有。你是你,她是她,我总不能用糊弄你的东西来糊弄她。”
孟续咆哮:“你个见色忘友的老色痞!我现在就拉黑你!”
郭雁晖笑:“还有这种好事?那你说到做到,赶紧的。”
“哎呀,你烦死了,快说快说!”孟续已经好奇心爆棚了,“她到底是谁啊?”
“现在她是我室友。以后嘛——”
郭雁晖将通话界面切小,翻出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在潜店偷拍的。
照片里,朱萸倚靠在皮椅里,双手交绕,护在身前,蜷缩成一团,像在母亲里子宫安睡的婴儿。暗昧的灯光下,她神情恬淡,唇角微扬起细小的弧度,安谧而静美。
“以后,我想一直一直跟她在一起。”
他对着孟续说,也对着照片里的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