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陈冰被叩门声惊醒。
她睡的这个小杂物间没有窗子,她爸在房门上给开了一个小气窗,但没什么用。便是现在已经立秋小半月了,陈冰每次醒来总还是一头一身的汗。
“星星,星星?”
声音细微,是她妈。
陈冰抹了把额头的汗,跳下床去开门。
门口的涂芳一脸焦灼,眼角的细纹都深刻了几分:“小虎又不见了。我方才听到动静,等出来一看,房里就没人了。”
陈冰看了眼客厅的挂钟,这才早上五点。
她心下有数,安慰:“我知道他在哪,我去找他。妈,你再回屋睡会,别急,小虎哥就是去跑步了。”
亏了是大夏天,天亮的早,此时窗外也不过略有微明。
涂芳担忧:“这孩子,咋这么一大早就去跑步……”
昨天月底超市库存盘点,她晚上11点才到家,但那时陈炽还不曾回来,她巴巴等到将近凌晨1点,才等回晚归的侄子。
这孩子近期性子乖戾,她这个做婶婶的不敢问什么,只瞧见孩子回家便终是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不成想,一大早的,人又不见了。
这阵子一直这样,问他什么,什么也不说。
丈夫在外工作,辛苦又危险,她不敢跟丈夫说,只自己一颗心老提溜着,生怕哪里出什么差池。
陈冰见涂芳一脸憔悴,这阵子着实看着都老了好几岁,心疼,“妈你回屋再睡会,我待会把早饭买回来。”
涂芳却是不肯,起身敛了一兜脏衣服要去洗:“不睡了。”
又回头嘱咐,“星星你找到小虎,好好说话,别呛。他个半大孩子,家里出了这样的塌天大祸,他心里难受,一时半会的缓不过来。咱一家人,可得多担待着点。”
陈冰:“嗯。”
陈冰下楼,径直去了离家不远处的护城河公园。
自那回路遇赵勤,陈炽就像变了一个人。
不再成日蒙头在床上挺尸,而是天不亮就出门,不到半夜绝不回家。
便是现在其实都已经开学了,也是一样。
他逃学。
师大附中的电话直打到家里来,陈炽班主任说话还是客气的,毕竟了解家庭情况:“陈炽要是还没有调整过来,可以先缓一缓再来学校。不过高三学习紧任务重,希望还是不要拖的太久。”
陈冰接的电话,保证一定转告父母。
不过,她撒谎了。
她又跟踪过陈炽几回,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盯梢被他有了提防,这几回回回都不成功,几下就被甩掉。
不过变化是显而易见的:他黑了,虽还那么瘦,却眼瞅着结实了些。衣服上常沾染着浓重的烟味,额前的头发长到遮过了眼睛。有好几次陈冰甚至都看到他手腕内侧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疤痕。
她跟涂芳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