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荻解决了生理问题后,便靠着屋檐,将陆家的光景,收入眼底。
四方四正的院子,正房三间,东厢只一间灶房,西一溜白空着。地上一个又一个的坑,从前种的不是花,便是小树了。正房东檐下,有一道小门。江荻趴在门上瞧了一眼,后头也是个空空的院子,什么都没种。打记事起,江荻还是第一次明白什么叫个赤贫如洗。
这样的人家,怕是偷儿来了都无从下手。
感叹着,江荻漫步到灶房。
灶房竟别有天地。
一间屋子分做两半,一半是灶房,一半是餐房,中间砌一道窄墙,留了一个小窗户,约莫是传菜用的。灶房一大一小两个灶,除了灰,并无油渍。
待江荻找了一圈没找到油时,明白了那灶台为何没有油渍。
油都没有,何处来的油渍?
饭堂里没有桌椅,墙上掏的泥橱柜里,放了两个大瓷碗,各豁了数个口子。唯一的缸里,杂七杂八地放着几样粮食。高粱居多,小米次之,白面只有一点点。
这边是自己的新家了。
穷得很彻底、穷得陆通都弯了腰的新家,偏江荻面上却并不见一丝忧愁,只有疲倦。到底大病了一场,她这会儿没动弹几步,已是累得不行。
找不到凳子坐,江荻也不在意,便扯过一把软草,一屁股坐了上去。休息的同时,顺便寻思做点什么吃。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一是她这身体这状况,眼下也做不了什么大菜其次,陆家也没什么食材,真真来了个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等江荻想出法子,太阳露了个头,照亮了大地,照进了内室。
陆通睁开眼,看到了盖到身上的被子,方明白梦中的药香因何而来。等他发现床上无人时,顿时一个机灵,阿荻走了不成?
慌慌张张的陆通,顾不上穿衣服,跳下床就向外走去。路过灶房时,余光瞧见了草堆上的江荻时,露了个笑脸,热络地同江荻打招呼:“阿荻,早。”
江荻却是瞧着他的脚,皱眉。
陆通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穿鞋子,没有穿外衣,立即撒丫子往回跑。不大会儿,穿着昨日那件长衫的陆通,重新出现在江荻的面前,善解人意地问江荻:“阿荻可是饿了?”
江荻点了点头。
陆通便道:“稍等片刻,我马上熬粥。”
这个稍等,要等许久。
缸里没水了,陆通需要先去一里外的山泉那里挑水。
陆通忙活的时候,江荻想着陆通一大早的表现,心中有了决定。等陆通挑水回来后,江荻绕了一根草在如葱的手指上,站在陆通的跟前,书写:“我想吃青菜。”
那口吻,像是两人已经很熟稔,熟稔到,她想什么便可以直接告诉陆通。
江荻非常自然地表达了自己的需求后,还眼巴巴地看着陆通。被她这样看着,陆通除了“好”,再没别的话可说。陆通应下后,再次出门,不大会儿捏着一把脆生生的小白菜回来。
这功夫,江荻在家里已经把火生上,锅里煮着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