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蜡黄的脸上,眼眶中似乎拼命忍住即将滑出的泪水,她向随从叩了一个响头,大声说:“大人明鉴,民妇只想讨个为女儿讨个公道,并非有意冲撞丞相。还望大人让民妇面见丞相。”说完,那妇人又叩下头。随从依旧不松口,“丞相府今日有大事要办,若你执意要见丞相,那也需得明日再来。”妇人一动不动,就直直跪在那,今日一定要见到丞相,否则就撞死在门前。随从见她一脸决绝的样子,怕是不好处理。
门口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卫兵们也不好轻举妄动,随从无奈,只好进去传话。
“真是放肆。”苏尚原面露薄愠。
苏少恒见气氛有些不对,心下略微思肘,想是娘那边应该是安排好了。心里暗自高兴,还多饮了几杯。
凌亦如和慕落汐也察觉到了,凌亦如掩唇询问苏尚原:“是出了什么事了?”苏尚原摇摇头,轻拍凌亦如的手,“少卿,你去处理下门口的事。”苏少卿应声离去。慕落汐也跟了过去。
走到外院,苏少卿转过头,素手往后一背,傲慢道:“你跟来干吗?”
慕落汐:“这宴会本是我负责的,现在出了事,我过来瞧瞧,不算过分吧。”
苏少卿弹了弹衣摆处并不存在的灰,颇为烦躁的咂咂舌,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傻丫头,还真是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卫兵见苏少卿和慕落汐出来了,将刚刚这个妇人的来龙去脉告知了苏少卿,可那妇人不依不饶,依旧要面见丞相:“奴家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奴家只要丞相给个公道,这不过分吧?奴家本是流浪人,与小女相依为命,现如今小女蒙冤身陨,还请丞相大人和凌夫人给个话,不然,奴家就算背上性命也誓不罢休。”
她说的凄惨,围观群众又这么多,若是传开,对娘的名声和相府声誉都不好。
“我乃相府二少爷苏少卿,你有何冤,可先说与我听。但你不能影响我娘和相府声誉,我已宽容至此,若你还胡搅蛮缠,就休怪本少无情了。”苏少卿冷冷说完,吩咐清风道:“清风,你把先她带到偏院,让人看着,我去请娘。”慕落汐拉住苏少卿,还未等她开口,苏少卿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会出事的。”慕落汐怔怔看着他,为什么自己会觉得这么安心,就算是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也会觉得,他能做到。明明这个男人总是一副纨绔样……慕落汐看着他的眼睛,这是从心底里的信任感。
安如意躺在贵妃榻上正闭目养神,在房外探听消息的小蝶伏在她身旁,道:“夫人,二少爷将那妇人带到了东边的偏院,还说准她见大夫人。”
安如意掀开她那双精致的眼帘,白皙的手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锦帕,仔细的擦了擦手,然后起身稍稍理了理衣襟,她虽是妾,却依旧是风韵犹存,虽然没有正室那么雍容华贵和穿金戴银,小日子也算是滋润。但是,她有个儿子,唯一的儿子。作为一个母亲,就算不为自己,她也要让她的儿子做一个人上人。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去告诉那个人,可以动手了。”小蝶依言退下。
东偏院,一个小厮端着一杯茶水正欲进去,被门口的一个守卫拦下了,守卫打量着他:“你是哪个房的?怎么之前没见过?”小厮佝偻着背,清楚地回道:“我是二少爷刚买来的,来给里面的这位送些茶水。”守卫不疑有他,放他进去了。
小厮出去后不久,苏少卿和凌亦如一同前来了。
“来人!”苏少卿在房中大喊道。守卫忙不迭跑去:“二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刚刚有人来过?”
守卫抬头,只见妇人口吐白沫蜷缩在桌边,霎时慌了神:“回少爷,好……好像,是……是有人来送茶水,就……”
“谁?”凌亦如皱眉道。
“啊。说是……二少爷刚买来的,一个……小厮。”守卫颤巍巍回答。
“估计是想灭口。”苏少卿蹲下身,探了下她的脉搏,“去叫个大夫,要快。”
守卫连忙跑去:“是。”
凌亦如道:“这个人怎么刚好在我的生宴这天来呢?”
“八成是有人指使。并且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府中的人。”苏少卿对凌亦如说。
凌亦如点点头,苏少卿一条腿一翘,折扇一挥,跨坐在矮凳上,扇了扇手中的扇子,似是不经意的问:“娘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嗯?”凌亦如皱眉沉思片刻,看着苏少卿:“你的意思是……二房?”
苏少卿忽略掉凌亦如诧异的神色,漫不经心道:“极有可能。”
“她倒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凌亦如不屑道。
大夫给妇人用了药,又施以针灸,勉勉强强吊着一口气。凌亦如坐在床边,冷冷问道:“说吧,你有何冤。为何大闹相府?”
妇人眼角不停的往下滑落泪水,断断续续的说:“我……为我女儿……鸣冤……”她因为呼吸不畅,胸口剧烈的上下伏动,从胸前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凌亦如接过,打开一看,是张卖身契。
苏少卿和凌亦如对视一眼,问道“这个芝芝,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