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行关上水龙头:“我这周有事,没办法去西藏录制节目。”
程辽:“你才多大,你的事算什么事?再大的事有节目录制重要吗?你不要小看你现在的商业价值,好多公司都联系我,问你有没有签约的打算。就算你没有在这个节目上出道,想签你的经纪公司大有人在。你把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放一放,专注你的事业。”
简行摘掉手套:“我不会出道的。”
程辽:“你才多大年纪能有这样的名气,多少人求神拜佛恨不得顶替你成为你。”
简行将手套挂在架子上自然风干,又拿着抹布擦着台面上的水渍:“那就让他们顶替我。”
“你这孩子到底在想什么?”程辽恨铁不成钢,“你想要多少钱?我会和经纪公司商量,你不要想不开浪费自己的资源。你开个价吧,不要太过分都行。”
简行说:“二十亿。”
程辽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简行:“十亿也行。”
程辽这才确定自己没听错,简行的口吻认真异常。
程辽按着突突的太阳穴,好脾气道:“做事要分轻重缓急,你这周有什么事,真的不能推了吗?”
简行:“有个比赛,它就是我目前的当务之急。”
程辽打着预防针:“我明白了。节目组会给你找好借口的,身体不适?水土不服?但你要知道,就算我们节目组允许你不来,但很多观众是没办法接受你突然缺席的,你要做好被全网黑的准备。”
简行:“我明白。”
程辽只知道简行差不多十八十九岁的样子,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意面子,害怕舆论。原本程辽想吓唬简行一下,没料到简行居然丝毫不惧。
虽不明白简行到底要做什么,程辽却能明白一点,简行确实铁了心要做这件事。
机票定在早上八点,两个半小时的航程,算不上远。
唐一龙没有像华升车队那般财大气粗包直升飞机,而是买了经济舱的机票。但因为简行刚来,希望给简行留一些好印象,自掏腰包给简行升舱到了商务座。
又因为害怕兰珩心理不舒坦,唐一龙再次肉痛,给兰珩也升了个舱。
因此整个车队,只有简行和兰珩二人是商务座。
办完托运后,简行拎着个小包包。
方诺哲一眼在人群中瞅见简行,狗腿上前:“行哥,我来帮你拎包吧。你这里装了啥?干啥不托运呢?”
“我自己来就好了,”简行低垂着头望着光滑的地面,婉拒,“电脑不能托运。”
方诺哲:“你带电脑打游戏?”
简行:“嗯。”
他不想告诉方诺哲,他带电脑是为了上网课。
比赛期间带电脑上网课,光是听着就小孩子。
同一时间办理好登机的唐一龙正在拉着兰珩说什么,唐一龙说话喜欢笔画手指,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兰珩在旁冷着一张脸,为了让唐一龙更好地与他说话,特地略低下头倾听。
挺有礼貌的。
简行收回目光,方诺哲献殷勤失败,但不妨碍他展开正题:“行哥,你一个人睡害怕吗?”
简行困惑地皱起眉。
这一皱眉,方诺哲总觉即将大祸临头。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哥,我想一个人住单间,我不想和龙哥一起睡。”
简行还是没弄明白方诺哲到底要说什么:“你有事直说就好了,不用遮遮掩掩的。”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方诺哲如同蒙赦,叽里呱啦道,“龙哥睡觉说梦话可烦人了,他能连续说一晚上口都不带干,说自己的家庭史、创业史,我都会背了。但我也不想和珩哥睡,他太热了,我看着他就浑身冒汗。”
简行下意识问:“我呢?”
方诺哲一脸为难:“我怕你半夜起来揍我”
简行有听过房间安排,为了节省团队资金,又为了照顾他,唐一龙特地定了三间房。
方诺哲和唐一龙共住一间房,他与兰珩一人一间。
简行睡眠质量还可以,如果只是说梦话的程度,他完全可以接受。
简行:“那我和唐老板睡吧。”
方诺哲感激涕零,神情夸张至极:“哥,我太爱你了。龙哥他睡觉说梦话你就揍他,把他揍醒。说一次你揍一次,说不定龙哥睡觉说梦话这毛病就能根治了。”
酒店是密码锁,方诺哲将房间号、密码和密码一起转发给简行。简行也当着方诺哲的面,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单人间信息转发给方诺哲。
上了飞机之后,简行坐在外侧。
他觉得外头的光有些亮,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兰珩左脸上刺目的淤青。
简行:“你没热敷吗?”
方诺哲恰好往经济舱内走,抛下一句:“珩哥刚来车队的时候,连鸡精和味精都分不清,衣服也得丢洗衣机。什么热敷?他肯定不会。”
还是个生活白痴?
简行越想越奇怪,兰珩总是以狼狈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但兰珩本身的形象优越,举手投足斯文雅致,像是顶级世家里养出来的贵公子。
习惯可以后天培养,但下意识作出的举动自小熏陶而成。
就比如兰珩的吃相,细嚼慢咽、不紧不慢,简行此刻依旧能够回想起兰珩用餐时的画面。
像是欧式古堡里的贵族。
但,贵族会去搬砖?
简行想不通,可他并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不管兰珩是穷是富,都和他没有关系。
飞机稳稳起飞,舱内逐渐安静下来。
简行抬手道:“你好,可以帮我拿一条热毛巾吗?”
乘务员微笑:“当然可以。”
乘务员很快将热毛巾取来,简行接过满是热气的毛巾,道:“谢谢。”
空间抱着得体的微笑与姿态离开。
简行拿着热毛巾,朝兰珩递过:“热敷一下吧?”
昨天兰珩左脸上的淤青还没有这么重,今日不知为何,颜色愈发得深。在这张冷若寒潭的俊容上,像是一块巨大的胎记。
兰珩说了声“谢谢”,接过热毛巾,对准左脸直接往上压。
简行略有惊恐地睁大眼,这热敷热得也太狠了吧。
简行无奈地伸过手:“给我吧。”
热毛巾重新回到简行的手上,虽然毛巾没有烫到让人难捱的地步,但毫无保留地朝淤青上压,肯定会难受的。
用热毛巾小心地碰着兰珩左脸上的淤青,简行愈发自责。
因为自责,简行手下的动作很轻,加热过的羽毛似的在兰珩脸颊上弹跳。等简行觉得皮肤可以适应了,才慢慢将毛巾压上。
简行:“好了,你自己按着吧。”
兰珩:“哦。”
对兰珩动不动“哦”人这点,简行已经习惯,并且不会为此动怒。
上次动怒是意外,要不是在兰珩面前出糗,他的情绪也不会如此多变。
摘下口罩的同时将帽子的帽檐拉低,简行调整好座椅往后一靠,闭上眼准备睡觉。
耳边是嗡嗡作响的噪音,简行的睡眠质量还行,闭上眼没多久后就成功入睡。
兰珩的左手按着热毛巾,飞机内开着冷气,毛巾的热度并不能维持多久。
可兰珩依旧保持同一个动作,与先前不同的是,他微转过身,浅淡的眸光垂落在外座的简行身上。
乘务员经过此排座位,望见兰珩手中的热毛巾,主动开口:“先生,需要给您更换”
不等乘务员说完,兰珩的右手食指竖在唇前,凝着微转过头的简行。
乘务员顺着视线望去,马上了然,她压低了嗓音:“需要更换热毛巾吗?”
兰珩无声摇头。
乘务员还想说,那需要收回您手中已经冷掉的毛巾吗?但她看着兰珩的神情,又觉得自己的提问多此一举。
兰珩调整座椅,将座椅的倾斜角度调整到与简行的几乎一致。
简行的黑色鸭舌帽很大,因为刻意下拉,大半的眉眼、鼻梁都隐匿于阴影之中。
线条凌厉的下颌,削薄紧抿的唇瓣,如同黑夜中展翅欲飞的鹰。
即使在睡梦中,都散发着浓烈的强势。
这张脸蛋很富有侵略性,同时又格外魅惑人心。简行的吸引力不仅在这张盛气逼人的脸上,更在他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
倔强到无所畏惧的外壳下,是脆弱的柔软。
简行是迷迷糊糊睡醒的,他睡醒后习惯性摸手机,但由于未曾清醒,尚未反应过来在飞机上。
他猛地一抬手,导致自己的右手撞到座位之间的隔板上。
疼痛让他猛地置身于现实,他微弱地嘶了一声,坐直身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
真是多灾多难。
又朝着右方望去,兰珩的右手捏紧一块白色毛巾,冷峻的面孔在暖光的照射下略显柔和。
像是一缕日光投射在寒川一角。
接下来的时间简行没了睡意,等到飞机落地、离开、拿行李,又花费近半个小时。
唐一龙提前安排司机接送,简行和方诺哲一辆车。等到达酒店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因为占了简行好处,方诺哲格外殷勤地帮提行李。
方诺哲原本房间630号是双人间,空间不算大,只能说勉强够用。市的酒店价位普遍都高,在预算有限的情况下,自然不能多加挑剔。
刚想瘫在床上休息一会儿,手机弹出一条教授的视频消息。
简行忍着疲惫拿出电脑,打着哈欠按下开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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