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硬着头皮向别人打探他的讯息,横穿半个城市找上门来了,却还是扑了个空?
只不过想见他一面,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许皓月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将光束对准两扇铁门之间,认真地研究起大门的防盗装置铁链缠绕了几圈,接头处被一把粗笨的大锁牢牢扣住。
看似简单粗暴,却最管用,几乎无懈可击。
开车撞门?
许皓月立刻摇摇头,将这个不靠谱的念头晃出脑海。
车速慢了,冲击力不够。车速太快,一不小心弄得车毁人亡,大铁链子还毫发无损。
从栅栏间钻进去?
她侧身试了下,脑袋能进去,胸卡住了。
许皓月生平第一次觉得,女性第二性征发育得太好也挺碍事的。
思来想去,终于钻研出一套完美的方案翻过去。
她目测了一下,铁门高约三米,她的小就有一米五高,只要她把车开到铁门下方,再站上车顶,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跨过去。
说干就干。
前期工作进展顺利。小车侧停在铁门旁,许皓月三两下爬上车顶,攀住铁门的上沿,抬腿一跃,果然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了上来。
上面的视野就是好。尽管是荒郊野外,但月光清亮,园区里林木成群,树冠上笼着一层清辉,如烟如雾。
许皓月感觉脑子飘乎乎的,像是喝醉了。
奇怪,今晚明明没喝酒,可净干荒唐事,先是在季家大吵一架,然后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走,突然不顾一切来找陆成舟,现在居然翻大门……
一定是被季康平和季铭这俩混蛋给气的。
嗯,一定是这样。
所有的叛逆都是源于恶劣的家庭环境,青春期如此,成年期也是如此。
还有一点点原因,是因为想他了。
好吧,她承认,不止一点点。
她真的很想很想他。
从分开那天起,思念就不受控制地生长蔓延,最开始只是在某个恍神的瞬间,渐渐地,侵入一个个孤独难捱的夜晚。
她终于承认,离开他以后,她的生活黯淡无光,她的心日渐枯萎。
直到再次见到他,她才像久旱逢甘霖般,一点点活了过来。
坐在铁门上,许皓月回忆往日时光,又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忍不住心潮涌动。
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许皓月突然发现这个计划最大的漏洞她可以借助汽车的高度爬上来,但是下去……
三米高呢,还是水泥地面,就这么硬生生地往下跳啊?
她有点发憷。
刚刚的豪情壮志,仿佛被一盆凉水浇熄。
许皓月在铁门上来回切换着坐姿,琢磨着到底该用什么方式往下跳,才能将损害降到最低。
坐在门上正面朝前往下跳,优点是能确保双脚落地,缺点是离地面太远,冲击力太大,她长期疏于锻炼的小身板不一定能受得住。
双手趴在门上,把身体往下放,缩短双脚与地面的距离,再松手落地,看上去是可行的。
唯一要担心的是,可能会摔个屁股墩儿。
不管了,屁股上肉多,养膘千日用膘一时。许皓月决定牺牲屁股。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双腿,坐在同一侧,双手紧紧抓住铁门上沿。铁门因为她的动作,轻微晃荡撞击,发出一阵哐当声。
正要转身时,突然,一道强光投在她的脸上,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
伴随着一道严厉的呵责:“什么人?”
许皓月吓得一激灵,手一哆嗦,差点从门上摔下来。
堪堪稳住身体,她微眯起眼,依稀看见青白的光束后,是一双凌厉的眼。
这一幕好熟悉。
许皓月恍惚想起那一年,她刚到清源小学支教,一个人去爬虎跃山。那天,也是伴随着一声厉呵,他出现了。
那双眼,眉目深邃,目光凛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从此,她再也忘不了。
后来的很多时刻,那双眼会深情温柔地凝望着她,会宠溺含笑地呵护着她,也会湿润无助地恳求着她。
过去与现实渐渐重叠,许皓月一颗心又酸又软。
“是我。”她轻声开口。
听到这个声音,陆成舟突然心跳加速,脚步蓦地僵住。
愣怔半刻后,他迅速挪开手电筒的强光,疾步走到门下,仰头注视着她。
他没有多问,只是对她张开双手。
“跳吧。”
他的声音沉冽,让人莫名安心。
许皓月便不再害怕。
她向着他的怀里,纵身一跳,腰侧被一双坚实的手臂钳住,减缓了向前的冲击力,但前胸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他的胸膛,柔软与坚硬碰撞,心也随之怦然跳跃。
一秒钟后,许皓月的双脚轻盈触地。
面前的人却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双臂环得更紧实了,低沉好听的嗓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大半夜的来偷树?”
许皓月又羞又窘,掐了一下他的腰,忿忿道:“来偷人!”
陆成舟低低地笑了几声,胸膛轻微震动,这震感传递到许皓月的胸口,撩拨得她心里痒痒的。
她小声嘀咕:“你们园区怎么没人啊?我喊了好半天,没人开门,只好翻进来了。”
陆成舟温声解释道:“今天过节,大家都回家了,我留下来值班。”
“就你一个人啊?”
许皓月眼眶蓦地发酸。
不管是在南浦,还是在上海,他总是形单影只。逢年过节,只能看着别人回家团聚,自己守着孤独度过漫漫长夜。
陆成舟笑笑,仰头看着夜空,“不是还有月亮陪着我吗?”
他垂下眼帘,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里带着宠溺的笑意:“还有你。来得真是时候,中秋节还剩五分钟就过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