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到来的姚渊关了门窗,容宣便迫不及待的开始发问,问那白天死去的人究竟是谁,如果死去的是容宣那他又是谁?孔芳反问他争论谁才是真正的“容宣”有何意义,名字不过称呼而已,丢了一个还有更多可以代表一个人,何必纠结。容宣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他只是想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不妨大胆猜测今天发生了什么。”叔孙文是儒家三子中最沉得住气的一位,就连孙芳都自愧不如,他见容宣对此事耿耿于怀却偏不告诉他,让他自己猜,猜到什么便是什么。
“那位师兄……”容宣偷偷瞄着三位夫子的表情,他们脸上尽是漠然,仿佛白天里死去的那人与他们毫无关联,但容宣知道,那人的生死一定被是这三人决定的。他艰难的问道,“他是我的替死鬼吗?”
“倒是聪慧,都没有看错人啊,哈哈哈哈……”姚渊拍着容宣的肩膀哈哈大笑,一旁的孔芳无奈的摇头,取笑他过分激动,这点偷梁换柱的伎俩但凡仔细思量几分便能看出来,叔孙文摆摆手,直道“太简单了,没意思没意思”。
“你们、你们为何枉顾他人性命,视人命如草芥!”容宣见这几人只顾说笑,竟一点愧疚忏悔的意思都没有,顿时怒气滔天,噌地站起身来厉声指责道,“各位夫子平日里口口声声仁义礼智信,满口仁爱大义,圣人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难道诸位夫子都忘了吗!”
“怎么说话呢,还不都是因为你!”姚渊捋着胡须白他一眼,感怀如今的孩子“身在福中却不知福为何物”。
“沉不住气!以前教你的都被你吃了不成?”叔孙文赶紧拉他坐下,斥他“慌里慌张不成体统”。
“子渊,你且说我们万儒总院实力如何?”孔芳不想多说废话,有些道理他恨不得一夜之间灌进容宣的脑子里,他的成长实在是太慢了。
“学派之间数第一。”
“却是为何?”孔芳皱了皱眉,似乎对他这个答案不甚满意。
“因为……”容宣张口结舌,他从未想过因为什么,别人都这般说他便跟着这般说,或许是因为……“圣人?或者人多势众?”
“那个风云际会的年代圣人何止一家,这个烽烟迭起的乱世又何止儒家势众。”孔芳有些失望,他想象中的答案不应当是这样的。“我再问你,为何阴阳家地位崇高而百家皆不及此?”
“因为……阴阳家神秘诡谲,实力深不可测。”三位夫子频频摇头,容宣说话越发小心翼翼。
姚渊“啧啧”两声,怪孔芳说话绕来绕去,说的人累听的人也累,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子渊,万儒总院防守严密人多势众,东原刺客却可以将人毙于一刻,依仗的不过是国家强大旁人不敢置喙,在这世上唯有力量才是根本,别人敬你畏你远比爱你有用,阴阳家早就看清了人性,越是深不可测别人越是怕你,站得越高越是能操纵人心!无论你想生存、想报仇亦或更多,唯有不断进取才足以撑得起你的野心!”
“夫子,天道不公,视万物为刍狗,便是这般道理吗?”容宣不甚明白,为什么越强大的人越喜欢践踏人性。
“确实如此,多少人高高在上时便不会再记得最落魄时,在其位谋其政,登高才能望远,然而登高又不可忘本,你要切记!”姚渊摸摸容宣的后脑勺,眉目慈祥。
“夫子,纵有力量能令强大者为所欲为,但仍有法则可遏制这种行为,规范其言行举止,行善时嘉奖,为恶时惩罚,若能坚持遵守法令岂非天下太平?”容宣想得理所当然,他忘记了,若是人人都遵守法令,商王室如何会衰落,列国如何会纷乱,他又如何会落难至此!
“亚圣曾云人性本善,应以教化为本,奖惩为辅,仁者爱人,以德治国方为上策……”孔芳似是觉得容宣的观点已经偏离了儒家本质,不得不适时提醒一下。
“夫子,学生以为人性本恶,需以法令规范,不论亲疏贵贱一断于法,应以法治国方能保护弱者遏制强者,如此必不会再出现命如草芥等闲杀之的现象!”夫子一言令容宣茅塞顿开,他终于发觉儒学的不合理之处,儒家治国的方式根本不适应这个世道,唯有法令强硬才是正理!
“放肆!竟敢质疑圣人之言!”闻言,姚渊顿时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