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依依离开后,付惜景将越溪桥抱回床上,坐在床边抚着她的眉。
方才来时,她已打算睡下,正准备换衣裳。但一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内室的他,她的眼眶瞬间红了,吸着鼻子朝他扑了过来。
感觉他并没有排斥,而且也紧紧回抱住了她,她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她将脑袋深深埋在他的手臂间,“我以后什么都不会说了,你不要不来见我,不要丢下我。”
纵是他再气,一见她这副模样心也瞬间软成了一滩水,更觉得自己这个气生得矫情了,苦笑着摸着她的头道:“我何时说了会丢下你,不是已经让闻浓来告诉你,上个月是有事要出门,才没时间过来?”
骗人,就算要出门,以前也会挤出时间、争取每个月都来看她的。
她不再说话,只是嘤嘤地将他抱得更紧,一刻都不愿松开。
他就这样任她抱了一刻钟,再让她睡去,才打开窗子、将隔壁的伏依依引了过来。南门疏在门外设了阵,入阵后的伏依依会被控制意识。他将大概的意思传达给了伏依依,对南门说再陪她一会儿,关好窗后将她放到了床上。
越溪桥没过多久就醒了,是惊醒的,还未睁开眼睛就一把抓住了他放在她手边的手,哭着坐了起来。
他有心想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安慰,她却更快一步撞到了他身上,又紧紧搂住他的腰、说什么都不愿放开了。
付惜景只好将她抱到腿上来,见她连头都不抬,只能叹气说:“我已经将逢桐送去湘南了。重霄阁的宣庭阁主偶尔会陪夫人出门,也有在路上寻找潜力之人的习惯。逢桐若是幸运,自会被收入凤凰榭门下。”
上次她就说过,如果可以,能不能让逢桐拜入重霄阁。她在中原待了两年,得知武林中最强大的门派就是重霄阁,所以希望越逢桐去那里学习。
一手养大的心腹,突然要放去正派,还是正派之首,自然要抹去他的部分记忆。付惜景不会催眠,就算苑闻浓擅长,也不能做到立刻就让越逢桐忘了所有与七星教相关的事。
闻浓就提议用蛊,只是不伤身体又能按照心意消除部分记忆的蛊有副作用,就是控制神智消除记忆本也是神智被控制的一种表现。
蛊引在他的手上,若有需要,随时可以控制越逢桐的意识,但最多只有两次机会。他若不需要控制越逢桐,这点副作用也不算什么,就没同越溪桥多说。
再者,若越逢桐真的有机会成为宣庭身边的人,对他的计划也只是有利无弊。
此时此刻她却用力摇了摇头,大约想说“你不送也没事,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可人都已经送过去了,便没必要再说。
“不要乱想了。”他垂头吻住她的额发,“我永远不会丢下你,再等一等,等你完全好了,我便带你离开。”
她还是没有彻底放下心,但应该有被安慰到,环着他的手臂松了些,点了点头。
付惜景又叹了口气,想着此时大约只能抱着她才能让她安心,就不再说话。越溪桥没有要睡的意思,还是清醒的,但就这么缩在他怀里不想动,似乎想让他永远都不要走。
就这样安静了有小半个时辰,付惜景开了口:“桥儿,南门要成亲了。”
她颤了一下,想了想说:“那他还会在你身边吗?”
“会是会,只是不会在总教,而是在……”他眨了眨眼睛,停顿后说,“我家那边做别的事。”
越溪桥又点了点头:“我记得他跟你同岁,他都成亲了,你还没有这个打算么?”二十二岁还不成婚,也许对于武林中人来说不算稀奇,可他显然有着显赫的家世,说不准还是什么贵族子弟,这么大了还不娶妻实在少见。
付惜景的额角微微一跳,皱起眉低下头看着她。
感觉他周遭的气流不太对劲,越溪桥疑惑地仰起头对上他的视线:“怎么了吗?”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气了,就先阖上眼深呼吸了几个回合,而后看向她:“我之前说过,我的身体只能给我的妻子一人。”
越溪桥睁大了双眼,想着“他说过吗”,慢慢垂了头,抿着唇道:“……那你岂不是不能娶妻了。”他似乎不能接受跟不同的人有肌肤之亲,只能是一个。上次过来他们就已经同榻而眠,他已经将身体给了她,如此一来
“……”
好气哦,却还必须忍着。
付惜景缓了缓,耐心地对她道:“桥儿,最初我留你在身边,的确有想过利用你的容貌和身体做事,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这种事情我根本做不到,早在三年前答应与你培养感情的时候,就决定一直将你留在身边做唯一的那个人了。”
培养感情,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不是自始至终都只想要利用她,不是如此么?
她有些纳闷,但没开口。他的气于是又不打一处来,想着怕是她这些天心绪不定,一时傻了,也或许是对他没有信心,就干脆不再暗示,直接道:“桥儿不愿嫁给我?”
越溪桥在那一瞬间感觉头被刺痛,突然睁大眼睛,失神一般怔在他怀中。
他的脸有些热,闭了眼睛接着道:“虽然我的身份与一般人有些差异,但我的母亲从未限制过我的婚姻,只说让我选择中意之人,最好不要有太高的家世、太独特的身份。桥儿如此可爱,又如此懂事,母亲见了也定是会喜欢的。”
她的脑子还是嗡嗡的,似乎将他的话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愣着。
“如果不是你太急切,我本不想这么早破坏你的身体,你平日里还是应该多注意一下,乖乖吃药,好好调理,不要太频繁地想着亲密,再过两年也不迟。”他说着说着就露出了笑容,“我知道你是为了逢桐才如此急迫,我已经不在意了。
“日后……我也会常来看你,尽量每个月一次,多待几日。别的事,无需着急。”
还是没感觉怀中的她有什么反应,他微微颦眉,睁了眼,却发现她失去了意识,就这样睡着了,也不知可有将他方才的话听进去。
付惜景有些尴尬,更是从未有过的赧然,最终也只能再将她好好地放到床上,帮她褪去外衫、盖好寝衣,俯下身轻轻吻住她的额头,停了许久,才合上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