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学正满意地点点头,“五哥,除右臂、脊背外,周身可还有不适之处?”
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韩铭赶紧抓住,“别处,倒不曾有异。然,此次醒来,只觉灵台神思不明,犹如混沌。默诵经史典籍时,更是晦涩难行,不知是何故。”
严学正听他这么说,脸色立刻严肃起来:“还有何状,细细讲来!”
韩铭一脸苦恼之相:“往日熟记于心之文章、诗词,此刻丝毫记不得详情。偶然忆起某诗文之名,方才知晓,此前竟已学过。”
严学正盯着他看了好久,心中惋惜不已,“竟伤的这般重吗?想我吉州,多年方出一少年俊杰,惜哉!此等宵小,安敢如此?”
暗自感慨了一番,严学正面色和蔼地说道:“多思无益,汝好生将息,诸事勿忧,某在耳!”
韩铭平静地点点头,看着严学正出去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么说话,真是累死个人,脑细胞都不知死了多少,还不知道有没有引起怀疑。
在小菊的帮助下,他吃了顿比较精细的饭菜,却是淡而无味,嘴巴有种要造反的冲动。
下午的时候,严学正又过来看望,还带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家。
韩铭一见此人,老远就嗅到了同行的味道!
老大夫花了半个小时,仔细给他把过脉后,神色狐疑。
他又对着韩铭仔细询问了一番,打好腹稿后,这才对严学正说道:“此乃心悸之症,以至惊惧入脑。老夫早年游医时,有幸得见一二。为贼人所戮之村庄,生还者多不能食肉,见腥则胃涌。”
韩铭不禁大为佩服这位老人家,真是很有几把刷子。他面带欣喜地问道:“郎中,此症何解?”
老大夫看了看他,只顾自己摇头,直到人急了才慢悠悠地说:“此症无解,公子宜早作打算,另谋他路吧!”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韩铭沉默了很久,努力扬起一个笑脸,“吾沐先贤之光十余载,足矣!而今,非吾不诚,实不能也。严叔不必介怀,圣人之道,旨在教化万民,来日以此残躯,定当仿之。”
严学正拍了拍他的左臂,“此言大善!”
等诊完病,严学正让大夫和仆人出去,还把门给带上了,房间就只剩他们二人。
韩铭知道,这是要说结果了,打起精神听着。
严学正思量了很久,叹了口气:“五哥,是我无能,愧对于你。”
“还未报您活命之恩,大人何出此言?”韩铭脸色严肃。
“既无怨,何故称大人?”
韩铭心中一定,这个关系算是稳了,有个靠山也不错。他笑了笑,“严叔,您说吧,我受得住!”
严学正摸着自己的胡子,脸色略显愤懑:“此事,上峰已有定论,实属巧合。特命吾等,不得纠缠。”
韩铭心里有数,能在科举考场上动手脚的,这背后的势力肯定不一般。他诚心道谢:“严叔,到此为止吧,此乃命数。”
严学正眼睛如鹰一般,发现他心态平和之后,笑着点头:“五哥,此次大比张榜,定于七日后。然,五日夜,府学设宴,是为‘登门’。与宴者,皆身负才名,汝当在此列。”
韩铭心底打鼓,问道:“严叔,此为何意?”
严学正摇头不语,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我已遣人往五哥家中递信,想来不日可回,稍安勿躁。”
夜间,韩铭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严学正的话,总觉得大有深意。
现在他世事不明,如同在走钢丝,踏错一步都有可能万劫不复。现在报仇是不用想了,怎么度过眼前才是紧要的。
说话上面,只要注意口音,问题不大。手已经伤了,也不担心笔迹问题。关于才学,可以用怪病来遮掩,应该不会让人怀疑。
那么,值得注意的,就是这次宴会了。最好是低调去,低调回,就当走个过场。
但一般而言,墨菲定律是很准的,不出意外的可能性不高。
有才子的身份,自然会有相熟之人,也就会有不服气的。难不成,还要走一套,被挑衅、隐忍、出言相激、忍无可忍的打脸流程吗?
听上去挺带感,可现在他和文盲也差不太多,脸反过来要被别人抽肿了。
韩铭认真思考后,觉得自己的病,还是应该再重一点,被人看成老年痴呆最好。
最后就是,这个宴会莫名其妙,放榜之后还有鹿鸣宴啊。此时急什么呢,连他这个考了半场的人,都要参加?
套用现代企业的做法后,韩铭得出一个结论:参加这个宴会能得到好处,这是补偿!而时间恰恰又是在放榜之前,莫非还能那么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