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铭匆忙离开那颗大树后,立马找了间看上去不错的客店,要了间每晚三百文、包两餐的房间。
他现在有种哔了狗的想法,总觉得自己是灾星临世一样,到哪都出事,而且都不是好事。
心烦气躁地翻了一遍书册,又看了看自己手心。原本以为手心的老茧是种田来的,毕竟家境不富裕嘛。可现在看来,还真可能是练武导致的。
难怪他可以撑起横梁那么久,受伤之后好的如此快。
心绪渐渐平复,韩铭静下心来,把两本书仔细的看了一遍。还好他是学医的,虽然不是中医,但对穴位什么的都知道,理解起来不难。
那位老兄甚是贴心,一套心法一套剑诀,两者看起来都不是大路货的样子。
“唉,小姑娘,无名老兄。已经有两人,极大可能由于自己的缘故,生死不明了。这个开局……”
在房间坐了近两个小时,吃过店家送的晚餐后,韩铭在附近买了两身衣服,花了差不多一两银子。
从上到下都拾掇了一遍,整个人的精气神顿时就不一样了。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还算满意,长得还是蛮帅的。
他从衣铺出来后,看了会夜市的风光,这才慢慢走回客店。
刚到店门口,早已等候多时的一人蹿了过来,拉着他的手就跑,“随我去见何师,快!”
看清是陈平,韩铭没有反抗,跟上了脚步。途中,他问了一句,“师兄,为何这般急?”
陈平罕见地厉声说道:“勿多言!”
韩铭想了想,也就随他了。这个时代,师生可不是一般的关系,不可能有理由不去的。
小跑了十来分钟,两人来到一座小院门前,门口已经站满了人,都神色焦急地看着里面。
那些人看见陈平后,纷纷上前打招呼,可陈平只是摆了摆手,直接拖着韩铭进了内院。
在一间卧房门口,老仆迎了上来,面带哀色,“铭少爷,您可算来了,快随老奴进来!”
随着老人进到屋内,韩铭看见一位白发苍苍、身形瘦弱的老人躺在床上,气若游丝。他没有耽搁,快步上前,行了一礼,“恩师!”
老人睁开双眼,像是在认人,好一会之后,他挣扎着想要起身。
本来韩铭要去搀扶的,却被老人拒绝了,只让他帮忙拿了个靠枕放在后背。顺气之后,老人说道:“铭儿,我寿数已近,只在今夜了。”
见他沉默不语,老人又说:“命乃天定,强求不得,你可知?”
韩铭抬起头,“恩师,您……”
老人止住他的话头,“老夫年逾花甲,一生只好诗词文章,门下学子无数,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了。临终之际,有句话想问问你,‘昨晚那诗,当真乃尔之所思?’”
韩铭无言,默默点头。
老人眼神越发犀利,紧紧的盯着他。
接着,老人的精神像是突然好了起来,两手都拢在宽袖中。他轻叹一声,“之前,我怕你不懂朝事利弊,引来祸事,故以谨言二字嘱你,就怕我死后,你仕途不便。现在想来,走眼了。”
“今,为师另择二字与你,如何?”
“任凭恩师区处!”韩铭面无表情,快速回答。
老人也没管那么多,“观尔言行,言,尚可。行,宜慎思。待尔加冠,表字慎行。”
韩铭无奈,只能同意,“谢吾师。”
安静了一会,老人摆摆手,对他说了最后一番话:“慎行,至今日起,汝再非吾门下,不可以吾子弟自居。吾死后,亦勿需汝凭吊,知否?”
听到自己被逐出师门,韩铭稍稍眯起眼睛,盯着一脸坦然的老人,平静地吐出一个字,“是!”
见老人闭上眼睛,韩铭躬身行礼,随后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外面的老仆立刻走了进来,惊异道:“老爷,您不是有东西,要留给铭少爷的吗?”
老人面带倦容,从袖中掏出两张纸,对着写有谨言二字,并加盖印章的那张纸,凝神许久。然后,他把两张纸都递了过来,“烧了吧!此后,我的关门弟子乃是致远,切记。”
老仆是看着韩铭长大的,此时很是不解,“老奴斗胆问一句,是不是对铭少爷,不公了些?”
“去吧!”老人没有解释,低头看着手里的檀木镇纸,在仆人出去后,冷笑一声,“不公,谁又来还我铭儿公道?于公于私,理当如此。为一人而压上我一门,此子,还受不起!”
韩铭走出房间,只对门口的陈平打了个招呼,快步离开。回店的路上,他开始越想越气,气过之后又越发想笑,最后一路大笑回了住处。
“老子也算是开了眼了,过来就被人摆了一道,接着面临死亡的风险。好不容易糊弄过了考核,又莫名被多方仇视。路上捡了两本书,却被告知风险很大。现在还尼玛被人逐出师门,明天就是全读书人的公敌,哈哈,真是惨!”
对于老人家的做法,他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你发现我不是韩铭,不想我用你的资源可以,你在内部表明不行吗?如此大张旗鼓的逐出师门,是担心我死的不够快,怕玷污这具身体?
或者说,这是在向整个文官集团示好,表明立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