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看懂了,他忽信忽疑,将李林甫叫来。
李林甫说道:“主上,老臣行事向来坦荡,可将李适之叫来当面对质。”
君子有话当面说,只有小人才会在背下议论。
李隆基又将李适之叫来。
李林甫这才说道:“老臣听闻昔年李适之就与庶太子素有往来,交情匪浅。老臣弹劾二世子,二世子乃庶太子之子,适之欲维护也?”
这才是真正的无中生有。
李适之差一点喷出一口老血。
他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气才平过来,说:“昔年臣治谷水洛水略有功,主上喜之,故令永王书写碑文,庶太子题写碑额,此乃主人圣令也。除此之外,臣与庶太子有何往来,有何交情?庶太子谋反时,几位世子尚年幼,皆是无辜之人,故主上未惩罚。且几位世子乃是皇孙,流着主上的血脉,岂可随便污蔑乎?臣只是就事论事,何来维护之说?”
听上去似乎有道理。
然而一问一辨,李适之已经落入下乘。
若是李伸在此,说不定会捂脸,这简直是智商的碾压。
在这个非常年代,智商尤为关键。同样的是君子,同样的被李林甫欺之以方,但看张九龄。老张威望更高,智商更不简单,若非武惠妃相助,李林甫都未必能将张九龄扳下台。就是罢相了,人家也有足够的手腕,安保晚年,安保一家老小。
再看李适之罢相后的下场,自己身死道消不算,连带着长子与许多亲朋好友一起被李林甫害死。
辨是可以的,别跟着李林甫步伐走。
或者再补充一句:要么哥奴说某人有罪,臣只能跟着说某人必须死,哥奴说世子有罪,臣不顾清白与否,必须说世子当死,臣方清白也。
那样,李隆基说不定就会想到一件事,李林甫这是在搞顺昌逆亡啊。
只要有这想法,李隆基就会产生疑心。
然而李适之下面没有了……
你说李伸是清白的,那好。
“世子将真人的字当成匾额,招摇过市,对乎?庶太子之死,世子心中有无冤言?”
杨玉环现在只是一个真人,还没成为贵妃,她的字能不能当匾额呢,不究亦可,追究了,确实有些不妥。
李瑛冤死,几家在庶人府就像犯人一样关了好几年,能说李伸心中没有冤气?
李适之不能回答了。
李林甫恰到好处地点到为止了,迅速换到下一个话题:“魏诚乃是朝廷命官,岂能分不清问与查问的区别?纵然韩朝宗断定魏诚胆大妄为,篡改了杨真人的原话,处罚就是,为何久而不决?案子拖的越久,京师越是骚然,越是有碍真人的声誉。难道这样很好吗?”
“以卿之见,当如何处罚?”
“主上,以老臣之见,当窜之驩州为浦阳县尉。其言谓问,虽惩之重,然确有过失也。其言谓查问,其惩略轻,然已窜于万里之外。是轻是重次之,此案牵连到真人,当速断速决也。”
浦阳县是够远了,已经位于越南中部,但没有一万里,大约六千余里路吧。古代搞不清楚,认为不但超过了一万里,还达到了一万两千多里。
李适之又差一点喷出老血。
因为已经远窜到了安南南部,对杨玉环有了交代。虽有罪远窜,保留了县尉的官职,同样的对那些想附奔李林甫的人也有了交代。
而且显的李林甫有才干,识大体,又说明了韩朝宗无能,不知轻重。
绕了一个大弯子,本来比较被动的局面,结果让李林甫翻云覆雨,变成了一箭多雕的有利局面。
“就如此处执吧。”
“主人,老臣又认为世子作为庶太子之子,当闭门思过,不当抛头露面,纵无他意,亦有市井小民议论也。”
我不是让你将你孙子处死,但必须得重新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