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伸摇头，我才不是老天……

别看原理简单，但从原理变成实物，又是孤身一人，实际真的不容易。

早几年李伸就在准备，包括搜集材料，然后偷偷观看别人是如何制作孔明灯的，去年画设计图，画了十几张才确定下来。

前段时间，跑到山里试验。

不断试验，不断修改。

连续地试验了好几个晚上，才将实物定了型。

“杨兄，要记住，这时千万莫要怦击李相公。未必能实现，说不定会让圣上反感，不如安心做事，让圣上看到你的才干，然后水到渠成了……”

李隆基将政务交给李林甫，是找不到替代的人选。

尽管他信任杨钊，甚至能说自这声“雷鸣”过后，更信任杨钊。然而杨钊上位太快了，李隆基暂时不敢将政务放手给杨钊，因此出事后，想到的不是杨钊，而是裴宽。

李伸还不知道裴宽已经变成了“佛家子弟”，认为裴宽回来后，公事公办，李伸还是乖乖做一个庶人子，不是庶人子，也只是一个关在十王院的皇孙。

“我懂的。”

不久，杨伸上疏。

一篇很长的疏奏。

开篇就谈到税赋和支出。

先说收入，大体税赋收入是固定的。

老百姓的租庸调制，以及一些“国营”的产业，包括一些作坊，官田。

但现在的租庸调制与府兵制一样，渐渐被破坏。

原因就是耕地的兼并，唐代才建国时，人烟稀少，有许多空闲的耕地，实现了局部的均田制，同时也养活了府兵。

到了今天，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依然按丁口征税纳役，大主户巴不得了，不管我家兼并了多少耕地，就这么多丁口，你们看着征吧。但许多平民耕地越来越少，甚至不得不租大主户的耕地耕种，交了租，所剩无几了。

朝廷继续像以前那个征税征役，这些平民百姓就会渐渐吃不消。

这是收入的。

再到支出。

一是皇室的支出，一是官员薪酬的支出，一是军事的支出，还有其他的一些支出，比如朝廷建设宅第，兴修水利等等。

平时大体上相仿佛，但遇到了两种情况，就会入不敷出。

一种是大型灾害。

遇到了这种灾害，朝廷只好赈灾，减免赋税，不然老百姓活不下去了，那就会造反起义。

一种是军事，战争越多，支出越多，粮草、器甲、抚恤，等等，越是惨败，支出越大。

之所以天宝仓储盈满，主要是风调雨顺，还有改为了节度使制度，节约了用兵成本。

以及王鉷的敛财，这一条就未写了。

这些能当成跋文，下面才是正文。

租庸调制已经渐渐淘汰了，那该怎么办?

两税法！

也就是从以丁为主征税的方式，改为以地为主的征税方式。

一年征两次。

它是不是完美呢?

也不完美，宋朝就实行了两税法，结果七亿多亩耕地，到了宋仁宗时，田册上只有两亿来亩。所以自宋仁宗起，就开始丈田，先是千步量田法，到了王安石时又变成了以尺丈来量田，吵的不可开交，也没有量好。到了清朝，又变成了摊丁入亩。

不过到了这时，两税法若能推广，也确实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杨钊只写了一个提议，怎么推广，他未写……不是未写，而是李伸让他不要去碰。

这玩意儿若是强行推广，太得罪人了。

不是不能推广，等你做了宰相时，才推广吧。

然后到了第二条。

杨钊继续写到，国家最好不要征赋税，但是不可能的。

一旦不征赋税，也不用两三年了，一年，朝廷就维持不下去。

必须要征税，不过如何合理的征税，才是一个大学问。

怎么合理地去征税和增加朝廷的收入，好东西出来了。

朝廷设立飞钱司，各州设立飞钱务。

所谓的飞钱，就相当于银行的汇票，甲地存钱，持着飞钱的汇票，到乙地支付一些手续费，就可以将钱取出来。

这里有三大基础，一是唐朝已经出现了许多钱柜，这些钱柜的经营方式可以借鉴。

二是后来唐朝也出现了飞钱，只是以长安到各州为主，而杨钊的提议，各州之间，都可以实行飞钱业务。

不要小看了它，一旦各州飞钱务成立，以唐朝现在的富庶，一年的汇票业务能超过上亿缗钱，根据远近，收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收手续费不贵吧。

几百个州府，一州府十人足矣，就算是二十人，也没有一万人，以唐朝现在的物价，一人支付五十缗钱就足够了。

那么一年能盈余数百万缗钱，若是买米买面，能将长安和洛阳所有仓储堆得满满的。

三就是李伸所献的铜矿分布图。

几乎所有铜矿都在开采了，因为得到了许多铜，唐朝连续好几年都在大规模的铸钱，前后铸了三百多万缗钱。

随后王鉷提议，用官钱收购私钱。

看上去这条提议不错。

私钱质量差，交易时，往往以二当一，以三当一，关键老百姓又不大懂，即便用了真正的官钱，也会被商贾借机苛剥，也导致货币体系的混乱。

然而王鉷不是理财专家，而是敛财专家。

他让各地官府强行以官钱收回私钱，给的比例是以一当五。

老百姓提着一缗钱来交易，结果被官府看到了，强行将他们手中一千文钱收走，再给两百官钱。

谁个愿意?

结果推行没多久，下面民声鼎沸，不得不中止。

对这个，因为李伸“走南闯北”，比较清楚。

于是杨钊再次提议，不是以一当五，而是根据私钱的优劣，改为以一当二，以一当三。

同时让李隆基下诏，没有朝廷准许，谁再铸私钱，立即抓捕处死。

也就是唐朝现在渐渐不缺乏流通的货币了，不过得将私钱问题解决掉。因为只要有私钱在，老百姓都将官钱藏在家里，拿私钱出来购买货物。如此一来，不但货币体系继续混乱，铜钱继续不足，飞钱也不易推广。

货币还不够用怎么办?

到了李伸第二条……不对，现在变成杨钊的了，第二条方案。

酌情印发一些纸币，铜钱都有人私铸，况且是纸币。或者印刷宋朝的交子，交子只是准货币性质，商贾换了交子，带到异地，再去交子铺用交子取出钱，真正流通的还是铜钱。

只有交子铺或者一些大商家才敢收交子，原因是交子上用天干地支做了密码，只有这些人才能认识这些密码，至于平民百姓不认识，仅是一张纸头，如何敢收?但各州已经成立了飞钱务，没必要发行类似宋朝交子的纸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