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明抱着美美，走出陈倾歌的房间，反手将陈倾歌的门轻轻掩上，留下一条细小的缝隙，和之前李左明推开门时一样。

柔和的白色灯光从缝隙中泄漏出来，暗淡的走廊地毯上，出现一条狭小的扇形光斑。

李左明小声自言自语：“那么怕黑，为什么呢？”

他走下楼梯，拉开客厅的玻璃门。

门后是别墅的后院，栽种着一整片碧绿的草坪草，敏阿姨会专门定期维护。

后院的东南方向，是木韵诗的玻璃植物温室，里面养育名贵的花种，和各种各样珍稀的蝴蝶。

木韵诗在家时，会自己打理温室。不在家的时间，由敏阿姨打理。

李左明偶尔会被木韵诗叫去帮忙，木韵诗一边指挥李左明打理，一边耐心地给他讲解各种植物和蝴蝶的知识，有时会手把手教他。

李左明把美美放在地板上，走下台阶，来到木菲儿身旁。

木菲儿拿着画笔，俯下身子，专心致志地在鲤鱼风筝鱼鳃位置画画。

大概画到最关键的地方，木菲儿眉头紧紧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笔位置，嘴唇紧抿。

她的背伏得很低，腰肢弯曲，一截细细的腰椎从紧身的黑色吊带上凸起来。

双腿并拢，膝盖和小腿贴着地面，屁股坐在两只脚的脚跟上，脚跟的长筒袜被绷得露出皮肤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脚后跟有些酸痛，没有拿画笔的左手绕到身后，在脚跟上揉了揉。手掌与脚跟的长筒袜摩挲，发出“敷敷敷”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酸疼似乎没有缓解。

木菲儿微微将臀部抬起来，两条小腿向外张开，臀部坐在地上。

她的大腿和小腿紧紧贴在一起，脚后跟挨着侧面臀部，脚掌侧翻，两条腿呈型。脚背、脚踝、小腿、膝盖到大腿内侧，全都贴在草地上，仿佛鸭子孵蛋的姿势。

“鸭子坐？”李左明微微愣了愣。

木菲儿忽然转过头，惊喜道：“哥哥？你回来了？”

李左明点点头。

“我马上画好了。”

木菲儿重新俯下身，脚趾蜷缩起来，脚尖的袜子堆叠出几道褶皱。

过了一会儿，木菲儿直起身子，画笔放在草地上，长舒一口气。

“画完了。”

“风筝不是好好的吗，菲儿在画什么呢？”

“是鱼鳞啦。”木菲儿揉了揉肩膀，“美美大概把风筝当成一条真鲤鱼，在风筝鱼鳃位置挠了一个洞，我找了同样的纸把洞修补好，重新画了和之前一样的图案。”

“是吗？”李左明蹲在木菲儿身边，手在木菲儿刚刚画好的地方摸了摸，“完全看不出修补过的痕迹。真的挠坏过吗？”

“都怪哥哥不让美美吃饱。”

“美美该减肥了。”

“别在我面前提减肥啦。”木菲儿按了按自己肚子，“总觉得最近又胖了呢。”

“话说回来，菲儿除了学习，什么都会呢。连风筝都修复得这么专业。”

“哥哥好烦啊。”

“最近才胖吗？”

“烦死啦！”木菲儿抓起李左明的手，咬了一口。但牙齿只是轻轻碰在李左明皮肤上，没有真正咬下去。她抬起眼帘，用猫一般妩媚的眼神看着李左明，“哥哥，疼吗？”

“疼。”

“才怪。”木菲儿鼻腔哼了一声，牙齿在李左明的手背上刮了一下，“哥哥说谎。”

“我见到她了。”

木菲儿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

她的嘴从李左明后背拿开，直起腰肢，向陈倾歌的房间看了一眼。

李左明跟着木菲儿的视线，只见陈倾歌房间的灯熄灭了，窗户漆黑一片。

“今天晚上我放学的时候，看到小姨坐在车里，在校门口等我，向我招了招手。”木菲儿收回视线，手伸在屁股后面，握住自己的脚趾，轻轻揉了揉，“她说她要在月工市待一段时间，最近会住在家里，问我同不同意。我说我不知道。我打电话给妈妈，妈妈同意了。”

“她为什么会去找你？”

“月工市现在只有我和哥哥，她又不可能去找哥哥。”

“不能找我？”

“她觉得哥哥不想见她。”

“倒也是。”

“哥哥想见她么？”

李左明摇摇头，“没有想不想。根本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唉。”木菲儿轻轻叹了口气。

李左明在木菲儿鼻梁刮了一下，“小孩子不要学大人的样子叹气。”

“我其实不想让小姨住进我们家。”

“不喜欢她？”

“无所谓喜不喜欢。她虽然外表很冷，但其实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木菲儿脚趾紧紧蜷缩着，足弓弯得如同残月，“我在意的是哥哥的看法。”

“我的看法？”

“你们两人的关系，妈妈不可能不让她住进家里。”

“倒也是。”

“哥哥刚刚跟她说了什么呢？”

“请她治美美的眼睛。”

“治美美的眼睛？”木菲儿转过头，看了一眼美美。美美躺在客厅外的地板上，抱着自己的尾巴一通乱咬。“小姨又不是兽医，怎么能治美美的眼睛？”

“她有办法。”

“治得好么？”

“应该没问题。”

“哥哥相信她？”

李左明点点头。

“为什么呢？”

“说不上来。”

“唔……毫无理由的信任呢。”木菲儿的手抓着自己脚尖，“因为她是你名义上的妻子么？”

“小孩子不要说这种话。”

“我只比你小一岁。”木菲儿咬了咬嘴唇，“我说在意哥哥的看法，就是这点。”

“怎么讲？”

“我担心哥哥喜欢上小姨。”

李左明张了张嘴。

木菲儿轻轻抓着李左明的手腕，按在自己大腿上。

“我的大腿没有小姨柔软，对么？”

李左明另一只手在木菲儿额头弹了一下，“我不知道。”

木菲儿捂着额头，吃痛地闭上一只眼睛，“哥哥怎么会不知道？”

“我又没摸过她的大腿。”

“不是全身都摸过了吗？还赤身果体搂在一起，睡了一整晚。”

“小孩子别说这种话。”

“哥哥在回避！”

“菲儿吃醋了吗？”

“我没有哦。”木菲儿低下头，小拇指勾在李左明小拇指上，轻轻动了动，“她是哥哥的女人，她和哥哥的关系，比我们所有人都私密，我没资格吃醋。”

李左明皱了皱眉，“她和我的关系，并不比菲儿和我的关系私密，菲儿说这种话，我会生气的。”

“但是她让哥哥从男孩变成男人，在哥哥生命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什么从男孩变成男人……小女孩的八卦。”

李左明想要将按手从木菲儿大腿上拿开，却被木菲儿捉住手腕，死死按在自己大腿上。

“我的大腿没有小姨的柔软，对么？”

李左明吸了口气，另一只手抓住木菲儿的小拇指，沿着她的小拇指，握住她的整只手。

木菲儿的指尖微微颤了颤，掌心反转过来，和李左明的手握在一起。李左明感受到从木菲儿掌心传来的柔软的温度。

“菲儿，我是个玩家。”

“玩家？”木菲儿歪了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