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生中见过最诡异的画面是什么?
如果这个问题放在此时此刻让沈舒梨来回答她一定答
就在眼前。
为了祭奠死人而修建的墓碑上,正坐着本人。
谢沽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一只腿慵懒随性地搭在石碑上他整个人坐在上面,浓密如鸦羽的睫毛下是一片阴影,暗暗的光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流转,原本曲线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安静地坐在那里。
等着沈舒梨走过去。
沈舒梨这个时候竟然有一点底气不足了,她下意识地把身上的衣服往肩膀上面提,她现在恨不得把衣服后面的帽子一戴,装出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
迈着试探性的步伐沈舒梨朝谢沽走了过去。
谢沽的喉结颤了颤,一声意味不明的闷笑从他的喉咙里飘出来。他微微仰起头,看向正走过来的沈舒梨,眼下的那片阴影已经荡然无存。
“害怕什么?”
“我不会动你的衣服。”
沈舒梨揪在领口的手瞬间放了下来为了保持她气势上不要输得太明显,她咽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想要去解释:“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毕竟死人扒不了人的衣服。”
沈舒梨:“”
谢沽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嘲讽中又带着笑意淡然中可能还有一丝怒气反正是沈舒梨猜不透的一种复杂的感觉。
毕竟这天底下能有几个活人见过自己的坟
“所以”谢沽伸出手,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微微突出,是极为好看的手型。他微微曲起手指,用关节敲了敲这冰凉的石碑,问道,“是什么时候建的。”
“你走后三天。”沈舒梨的语气平静说道。
此时两个人靠得很近,两个人的眼神就像是两条线交织在一起,被捣乱的花猫抓乱,打成一条死结。
“就为了证明我死了?“谢沽的眼神从石碑的边缘上滑过,他刚刚端详了石碑上的刻字,上面的字看起来像是赶工完成的,刻出来的的字都略显潦草,深浅不一。
“不能么。”沈舒梨挑眉。
他不声不响地离开。
沈舒梨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就差直接跑到谢宅找上谢胜,劈头盖脸地问他把谢沽给藏到哪里去了。
一幅幅画面历历在目,她还记得自己多么搞笑,最开始她还以为是谢沽跟自己开玩笑,毕竟他才刚刚亲过她,所谓的消失只不过是恶劣的玩笑。
最后,还是李绅跟她说,谢沽被人架回了谢宅,最后拉上了飞机。
不论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
看向整个石碑,就跟任何一座死人的坟墓一样,当时李妍来到沈舒梨家里,第一次见到这个坟,第一反应就觉得沈舒梨疯了。
后院里建个坟,这别人看了得有多晦气!
李妍叫沈舒梨拆掉。
可最后,沈舒梨不旦没拆,还再也不邀请其他人来自己家。
“行。”谢沽并没有和沈舒梨起冲突的准备,他挪开一条腿,眼神垂向下,这块碑的确和墓地里其他的碑无异,不管是材质还是质感都极其逼真,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上面没有谢沽的照片。
“为什么上面没有我的照片?”谢沽随口问道。
“因为我没有你的照片。”沈舒梨说道。
她从来没有过谢沽的照片,从她认识谢沽的那一天开始,她就很想要拥有一张和谢沽的合照,可是每当她跟谢沽说要拍照的时候,谢沽总是一副不愿意的样子。
包括那天,在那座山上的梨花树下,沈舒梨跟谢沽说,想给他拍一张照片。
“又不是见不到了。”
谢沽就是用这种话拒绝了她。
想到这里,沈舒梨只感觉越来越委屈。
其实他能有多喜欢她呢,连一张照片她都不配拥有。
可她却心甘情愿将他永远留在花丛里。
想到这里,沈舒梨久违的眼圈泛红。这几年来她很少去回忆这些事情,毕竟人已经不在了,再去计较这些多与少的事情显得太过幼稚,可如今,谢沽就这样好端端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也想过,和谢沽断了。
可是他又一次次地出现。
她又想起来自己抱着小咪的最后那个夜晚,它那么小一点,奄奄一息地耷拉着脑袋,清澈的绿眸一点点变得浑浊,最后永远的静止在那个夜晚。
他带给她的快乐,最后都变成痛苦。
谢沽听到沈舒梨的话,怔住了。他看着面前的女孩眼睛一点点地红了起来,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
他从来没见过沈舒梨这个样子,就算是以前,他也没有处理这方面的经验。
谢沽蹲了下来,仰头看着沈舒梨,将自己摆在更低的位置。
“谢沽,其实我没感觉到你爱过我。”沈舒梨的话就像是决堤的水一样,洪水倾斜而出,“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厢情愿,而你只用站在一个地方勾勾手指我就会过去。包括你回国,你有想过告诉我吗,还是你又算到我还会跟一样自投罗网。”
谢沽仰起头看着沈舒梨,她的眼眶已经红透了,却仍旧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愚蠢。
“你回来后,我们又见面了,可直到现在你都没有想过要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人间蒸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