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素质,祁纨绔。”
周靳言瞧着祁臻进了电梯,拿出手机,把祁臻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本名备注又给改了。
后来几天,周靳言被模考折腾得死,提前跟祁臻打了声招呼就没去吃饭,结果收完试卷后整个人就像被抽干了一样浑身发冷,胃部刀绞般的疼。
卧槽。
好死不死非这会疼。周靳言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手心,闭起眼睛趴在桌子上
“周靳言?你没事吧?”前座的徐晨看他还没走,半路又折回来,伸手过去探了探他的脑门,“没发烧啊……”
“我没事,我就胃不太舒服,老徐你帮我接杯热水,谢了。”周靳言从桌子下够到水杯,头都没抬起来,声音也是虚浮着的,“麻烦了,我没事。”
“行,那你在这呆一会啊。”徐晨接过他的水杯,却被周靳言手心的热度吓了一跳,“出了这么多汗啊,我天。”
徐晨叹了口气,关上门去给人接水了。
课外班规矩,模考完下午半天就是休息,所以整个教室里空得可以,也几乎没什么人会来打扰,毕竟教室位置够。周靳言就趴在那里,使劲咬着自己手臂,想把那股疼意压下去。
北城夏天就跟下火似的,太阳尤其毒辣。黑色恤被汗蒸得贴在他后背上,周靳言手心湿了一大片,汗水从他额发上滴落,顺着鬓发浇透了耳际,恤拧一把都是湿的,在椅子上晕开了一片。
突然剧烈的钝痛一瞬间冲上头顶,让周靳言膝盖发软,视网膜发黑,耳鼓不断轰轰震荡,雷声大雨点小,密密麻麻游走在四肢百骸里,整个人像是被绞断了一样。他半边脸白得发青,咬着手臂的牙齿却越发狠戾,不知道是下意识的还是有理智的。
忽然他剧烈的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简直不要命似的,水带着血沫一起往外喷,连肠子都快咳出去了。周靳言浑身打着颤,冷汗出得越来越多,整件恤都被粘在他身上被浇透了,就跟一盆冷水从头顶浇到脚一样。
过了许久他才感觉到有一点暖意,有人用衣服把他裹住了。那人用力扳着周靳言的下颌,拿拇指顶进去两片药,就着温开水让他吞下去。“咳咳咳……”
“靳言,靳言,靳言?”周靳言浑浑噩噩地被人叫着,整个人没了骨头一样软在那个人的臂弯里,头枕在他肩膀上,“靳言!”
耳边模糊的声音终于清晰起来。祁臻拿自己的外套裹着他,手心里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呢。”
谁啊……
这声音不是徐晨啊……
“你们今天下午有课吗?”他听见有两个人也在这个教室里说话,但他不知道是谁,只听见其中一人的声音竟难得的露出一丝紧张,“他胃痉挛,得回去歇会吧。”
后来再说什么周靳言也没听清了,只记得自己的手垂落在椅边,靠在那人怀里就睡着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是傍晚了。
“睡醒了?”耳边的声音温和而轻柔,另一只手五指抚在周靳言汗湿的额发里,给他一下一下按摩着头皮,“还难不难受?”
“嗯?”周靳言几乎立刻就醒了,朦胧抬眼一瞅,又枕回去,“徐晨?”
良久的沉默后,忽然那个人很低很低地笑了一声:“是我,这都听不出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周靳言霎时间就清醒了。
祁臻坐在他左边,细长的手指插进他的黑发里,给他按着头发:“是我。”
那件白色外套也是他的,自己身上的气味也是他的。
“你吓死我了。”祁臻声音低沉,却轻得不行,周靳言瞥见他微微皱起的眉头倏地松开,“周靳言,你吓死我了。”
中午祁臻下楼找周靳言的时候,刚巧碰到了出门给周靳言打水的徐晨。霎那间某种莫名的感觉呼啸翻涌而来,祁臻一把把人截住,这才知道周靳言在教室里躺着胃病犯了。
等他冲进教室看见趴在桌子上的周靳言的时候,整个人像是被狠狠踹一脚在心窝子上。
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后怕。可能是这个场景唤起了祁臻的记忆,他几乎声音沙哑,颤抖着把周靳言抱在怀里,脱下外套就把人裹住裹紧了搂在怀里,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你怎么在这啊……不是在楼上上课吗?”周靳言整个人都虚脱了,声音虚无缥缈到几乎没有,低头看去只能看见两片唇瓣在动,“我没吐吧,没弄脏你吧……”
“两三个小时。”祁臻不顾他的推拒,给他喂了口水,擦了擦脸。这才腾出手来看了一眼手机,叹了口气,侧头去看他,“没吐,你只是在我怀里睡了会,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每天带你好好吃饭了吗?”
就这胃,星冰乐迟早把你这胃弄死。
“你别扯,你怎么不回去上课啊,你……”周靳言话还没说完,就被祁臻用食指堵住了唇,“你……”
“别说话,再躺一会。”祁臻拇指微微蹭过他唇角,挨着点湿意,“你再躺一会。”
周靳言点点头,脸颊贴在祁臻衣襟间,鼻腔里满是熟悉和心安的味道。不一会湿润的眼睛又闭起来,枕着祁臻的肩膀又打了个小盹。
也许是气氛太好了吧,那会儿霞光透过窗棂积在地面上,像是被切割的几何图形,周靳言坐的位置很靠后,影子随风摆动,最后落在白色的地板上,像是涨落的潮汐。
祁臻抱着熟睡的周靳言,轻轻笑了一声,悄悄把脑袋靠过去。
看到他熟睡时的眉眼,看到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指,看着他倦在自己怀里。
那么瘦,祁臻拿衣服裹住他的时候才觉得他比之前还要瘦,ersize的恤穿在他身上就是徒有其表,遮住了他瘦削的骨架。周靳言看着身高挺高,其实真摸上去才觉得瘦得可怜。可越是这样,越想凑近了点看,越想撕破那层伪装。
祁臻觉得周靳言很像高悬在浩瀚无垠宇宙里的月球,而自己像他身边微不足道的星点。靳言是月亮,亮得炽热耀眼,而自己不过是渺小的一粒星辰。明知道没有结果,会被他的光芒掩盖,却还是想要接近他,想保护他。
于是星星和月亮在那一刻挨得很近。
那一刻星星终于可以拥有他的月亮,吻上他的月亮,即便是在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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