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言的手指拨弄了一会，视线落回祁臻的眼睛。

“好。”

他抬了一下眼皮，颤动的眉梢轻得像是呼吸间的波动，手指指腹蹭了一下祁臻的下巴，然后捏着人下巴，抬头就吻上去。

祁臻被这么主动的温存惊讶到，还没完全放下的手将周靳言的脊背搂得更紧，嘴唇轻轻和他摩挲着。像是怕伤到他，所以这次祁臻没有主动地吻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夺走控制权，而是顺着周靳言的意，和他厮磨着。

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略，却比任何时候的吻都要深重凶狠。

被带着坐回床上，周靳言稀里糊涂被对方吻着的时候，觉得心口都是满的。

这个吻持续的时间很长，长到周靳言有种被赠予呼吸的错觉，他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只有靠着祁臻渡给他的空气才能苟活，唇瓣像是糖块一样被温热的口腔融化。祁臻吮吸着他的唇瓣，温软若即若离，唇齿间含的水珠被暧昧的温度蒸干，化成欲/求的实体用以连接两个人对彼此的渴求。

或许用渴求这个词为时尚早，依赖更准确一些。

受伤的小狐狸蜷缩着身体，眼神没有往日的狡黠，却带着莫名的敌意，却被另一只狮子牢牢地抱在了怀里，仔细地为他舔舐伤口。

小狐狸在这样的怀抱里失了力气，甚至失了神志，被蛊惑一般卸下所有防备。

两个人接吻的时候从来都不老实，这次更是。周靳言的手一直摩挲着祁臻脖颈的皮肤，像是动物趋光一样把自己的身体靠近祁臻，用灼热代替寒冷，换取温暖。

朝着光走，就不会冷。

祁臻疼得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他，怎么都行。

片刻后，祁臻松开唇，问他：“你是真的想勾我还是怎样？”

周靳言的目光在他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那里停了一会，又移开，摇了摇头。环在祁臻腰上的手臂圈得更紧，把头贴在他胸口上，用他的心跳声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没。”周靳言伸出手，朝外抓了一把光，却摸了个空，“累了。”

他这话说得挺模糊的，但是祁臻却能听明白。

不是累，而是在撒娇。

“累了就睡吧。”祁臻弯腰把人抱起来，像归还珠宝一般把周靳言的双腿放到床上，自己也跟着坐过去，“你选，你靠着我睡还是自己睡？”

“你陪我一会。”周靳言干笑了一下，脑袋落在祁臻肩膀上，被祁臻盖上了被子搂着肩膀，“借个肩膀。”

“随便借。”祁臻把肩膀送过去一点，手指绕上他的脑袋，给他按摩，声音低沉，“我给你揉揉脑袋，揉着揉着就睡着了，乖。”

“嗯。”周靳言无声地打了个哈欠，他怕冷，所以大半个被子都被裹在他身上，祁臻身上就被盖了上半身，下半身拿毛毯盖着，“别盖毛毯，冷。”

“那我再拿一床被子。”祁臻刚要翻身下床，就被周靳言一把拉住，“嗯？”

“别折腾了。”周靳言手指停在他凸起的腕骨上，声音很低，“太麻烦了。”

祁臻略微思忖了一下，觉得自己男朋友可能不是累，是有点粘人。

祁纨绔本人用他能考年级第一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觉得他家靳言可能是对情绪变化过度敏感的人，所以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别扭有些害怕，甚至很抵触这样的情绪，所以才用这么笨拙的方法来争取自己的一点笑容。

心里那点怒意忽然就消散了。

能被喜欢的人这么在意情绪，祁臻心都要跳出来了。

祁纨绔单方面觉得自己应该是周靳言唯一一个会卸下防备的人。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炫耀，尤其是谈了恋爱的孩子，得到一点肯定就开心的要上天，恨不得架个爬到宇宙里去摘月亮。就这一点，祁臻就开心的不行。

一旦把这些东西联系起来，就会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因为周靳言怎么看都不像会粘着人的孩子，总是那么冷淡，对着祁臻有的时候也是，现在他能这样和祁臻坦白自己，祁臻已经很高兴了。

单方面觉得自己拿了第一，甚至是拥有特权的祁少爷非常快乐。

“宝贝。”祁臻转过身来，掰开周靳言的手，双手捧起他的脸，“我没生气。”

周靳言呆呆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疑惑实在太明显。自己的心思猝不及防被暴露在暧昧的空气下，这太快了，有点反应不过来。

脑子实在有点懵，他感觉自己的思绪现在特别混乱，就像是一团没有被解开的毛线团，线头穿插在一团乱毛里，理不清剪不断。从小到大没有人会这么跟他说话，所有人叫他谨言慎行，连名字都取了靳言，叫他学会隐藏情绪，那是成熟和善解人意。

只有祁臻告诉他，你不必伪装，不必那么圆润。

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可以幼稚可以胡闹，也可以拥有你的棱角，有我呢。

周靳言必须承认，在他十六年的人生里，祁臻是唯一一个愿意纵容他一些小脾气的人。

紧接着被一双手温柔地抱住，周靳言被拉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怀抱里有淡淡的洗衣粉味，还有天竺草的清香，耳边祁臻的声音低沉而好听：“我真的没生气，我只是担心你。”

周靳言愣住了。

理智的冰川终于被爱意的岩浆融化，被抱住的时候，泪腺不由自主地湿润，最终本心战胜了克制，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周靳言在那个怀抱里湿了眼眸，敛着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祁臻的名字，克制而又放纵。

“宝贝儿。”祁臻搂住他，给他揉面颊，一点点给他抹去眼角的泪，“哥真的没生气，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会心疼死的。”

是真的会心疼，也是真的不愿意看，舍不得，舍不得看那种眼神，那种眼神会让祁臻觉得，只要可以让周靳言笑，他做什么都行。刚刚狂喜的浪潮散去，余波又是心疼，他轻轻吻上周靳言眼尾的泪，尝到小美人眼泪的味道。

所有痛苦被压缩在那一滴晶莹的小水珠里，滋味又咸又涩。泪珠滚落在唇齿间的时候，祁臻抱着周靳言，将他按在自己怀里，湿意全部被胸口的布料温柔地接收，颤抖不稳的气息都被抚平。这一刻，祁臻藏了私心，他只愿意让周靳言依靠他，只愿意让人躲在自己的怀抱里，沾满自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