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妍,这真的是你干的吗?高涛在开车去东湖花园的路上,警车拉着警笛,一路上连续不断地闯红灯。
赶到了东湖花园,高俊阳和陆妍正在厨房里烧饭做菜。
“叔叔,您怎么来了?”高俊阳给高涛倒了杯水,“一起吃饭吧?”
高涛不理侄子,他直接问陆妍:“陆妍,叔叔有事问你,你昨天去医院的时候,穿的那件校服呢?”
他想带这件校服回去好好验一下,尤其是口袋里,说不定会留下什么特殊的化学物质。
陆妍一愣,但她瞬间就明白了,回答道:“叔叔,这校服我穿了好几天了,昨晚回来就洗了。”
她指了指阳台上晾着的几件衣服。
“洗了?哦,那算了。”高涛心里一阵失望,但隐隐有些如释重负,他当然不希望陆妍是凶手,接着又问:“你这几天里,就只去过一次区人民医院?”
“是的,只在昨天放学后去过......叔叔,要不要再检查一下我的房间?”
高涛其实正有此意,但还是摆了摆手:“不必了。”
陆妍敢这么说的,就证明她有绝对的自信,况且,昨天那盒感冒胶囊早就被偷偷扔掉了,她当然不会把这种东西留在身边。
高俊阳在旁边插嘴:“叔叔,陆妍和我说了,她的奶奶今天在医院里突然去世了,您这么急着过来找陆妍......”
“没事,我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忙,”高涛临走前,又看了陆妍一眼,但依旧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祖母去世了,你就不觉得难过吗?”
“叔叔,他们都对我不好,从来就没把我当成过陆家的孩子,我为什么要难过?”
陆妍的回答,正在高涛的意料之中,如果她在奶奶去世之后,伤心难过痛哭流涕的话,高涛反而还会觉得奇怪和可疑。
高涛走后,陆妍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和高俊阳在厨房准备晚饭,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说笑着,而高俊阳看到陆妍在亲人去世后,还是这般平静如常,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她这是从小到大受了多少的委屈,才会换来这般的心如止水。
陆妍的心里确实很平静,陆家那五个人,奶奶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高叔叔,您没必要在这个案子上花费时间和精力了,这案子最终会成为死案,不可能破解的。
从这一天起,十八岁的陆妍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三天过去了。
3月2号发生在区人民医院的毒杀案,由于其性质过于恶劣,被列为了古琴市公安局近期的头号案件,市局也派来了精兵强将以及技术专家,和七弦区公安局一起办案,力求尽快抓获凶手。
医院里的各个监控录像,早就被警察看烂了,住院部的所有医护人员以及配药室的医生,都被几次三番的询问审查,可是线索还是半点没有。
而那辆极为关键的放药的小推车,那时候只在墙角停了十几分钟,陆妍他们走了没多久之后,就被推到护士台边上放着,也就是说,那个小纸杯又处在监控探头之下,在这期间,整个楼层里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异常的情况,更没有可疑的人。
一直到当晚的晚上八点多,主任医生在手术结束后,亲自把药送到浦天英的病房,劝她尽快吃药,但她还是不肯,最后医生把药放下后,无奈地走了,他不可能在一个病人身上耗太多的时间,而在这之后直到浦天英去世前,病房里进出的人不少,但问题是,他们都没有作案动机。
嫌疑人一个个被排除了,其中包括原本嫌疑最大的刘天刚和吴靓。
但高涛对陆妍的疑心却是丝毫不减,在他的要求下,除了陆妍之外,3月1日傍晚来医院探望秦芹的侯老师和几个班委,也全部都接受了调查,详细询问他们在医院里的时候,身边有没有异常情况,最终目标其实就是直指陆妍,但结果并没有问到什么。
警察还特意走访了市里两家化工企业,想寻找白磷的源头,但一直没有任何进展,案件的侦破工作,逐渐进入了死胡同。
对于警方来说,这个案子太过诡异,区人民医院配药室分发的药品,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剧毒的白磷,是谁下的毒,是在什么时候下的毒,始终没有任何线索,对于这种近乎于变魔术的作案手法,警方一筹莫展。
同时由于此案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为了防范于未然,怕这种作案手法被人效仿,所以在几次新闻发布会上,警方对外宣称这只是一起毒杀案,自始至终没有提及白磷两个字,并多次强调凶手是另有其人,绝对不是医护人员下的毒,因为有高层领导指示,必须尽全力维护好医院的正面形象。
至于陆妍,由于死者是她的奶奶,她在学校里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她却丝毫不在意,对任何风言风语都是充耳不闻,一门心思扑在书本和功课上。
她根本不关心案件侦破工作到底进行地怎么样了,在去叔叔婶婶家吃饭的时候,她都是一如往常的样子,对于自己奶奶的死,她是真的做到了不闻不问不提不想。
因为她知道,警察是不可能破案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案子必然会被宣告无法破解,然后被人慢慢淡忘。
现在就连高叔叔都没法怀疑她,而她的心思就放在了十几天后,当陆小江寄出的第二封信,被父母收到之后,她该如何去迎接这可能到来的暴风骤雨。
在警方的侦破工作停滞不前的时候,青石镇陆家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浦天英死后,陆家上下陷入了一片悲痛,陆国华不断地托人打听案件进展,但得到的消息都是要他们耐心等待,警方正在全力侦破之中,然后嘛,就没有然后了。
在浦天英头七那天晚上,陆国华和吴靓在自家院子里,给母亲烧一些锡箔纸,以祭奠亡人,同时在场的,还有陆家的几个亲戚。
那晚的风有些大,尽管焚烧的锡箔不算很多,但还是时不时被风吹散了一些。
当烧完一盆锡箔纸之后,亲戚们告辞走了,陆国华和吴靓也就上楼睡觉去了,没有人注意到,一片燃着火星的锡箔纸,被吹到了院子里的杂物间旁,钻进了木板墙底下的缝隙里。
在那张锡箔纸的旁边,有一块不起眼的白色小石子。
锡箔纸闪动着丝丝火光,很快又有一阵微风吹过,它温柔地拥抱住了白磷,把自己身上的温度和热量都给了那颗白磷,而白磷也给了回应,瞬间就亮了起来,同时发出了嗤嗤声响。
在这没人注意到的缝隙里,白磷尽情地燃烧着,而紧贴着它的一个塑料袋也很快被点燃了,在这塑料袋里,有大量的火柴和打火机......
半个小时后,刚入睡没多久的陆国华和吴靓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屋里越来越热,门外还有轻微的噼啪声,起床出去一看,瞬间就被吓得几乎晕了过去,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片火海。
消防车在接到火警电话后,风驰电掣地冲了过来,但陆家门前的小路有点狭窄,路边还零星地停着一些小车,体型庞大的消防车开不进来,消防员只能一路拖着水管,跑步前来救援。
当水龙头对着陆家的屋子,水柱喷涌而出的时候,陆家的二层楼房子,屋顶也几乎被烧穿了,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大半个青石镇,滚滚的黑色浓烟直冲云霄。
吴靓当场被烧死,陆国华被消防员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度烧伤,立刻被送到医院抢救,而陆国华的父亲,也就是陆妍的爷爷,由于年老体衰加上中风,同样死于这场火灾。
第二天早上,陆妍刚到学校门口,她还没下车同高俊阳告别,就有同班同学跑过来敲打车窗:“陆妍,你家里昨晚着火了,整座房子都没了!”
陆妍惊讶地长大了嘴,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假的,肯定是假的,白磷不可能在这种气候下自燃!
“大哥,开车去我家看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