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都多大个人了,”鹿念语气更加嫌弃,“人家都说会剥虾的男人最好命,怪不得找不到小舅妈。”
蒋江吃个虾都要被人身攻击,极其悲愤地又去拿了一只。鹿念懒得继续搭理他,来来回回给一桌人都盛好了饭后。坐在蒋江的旁边,等蒋芸把她的午餐拿过来。微波炉叮的一声后,属于她的沙拉餐被蒋女士端到了面前。
那照例是一碗蔬菜底的沙拉,配上白水煮过的鸡胸肉。因为放在微波炉里热了下,这会沙拉碗的壁上还挂了些水蒸气。
蒋江起身,给除了鹿念以外的每个人都倒了半杯葡萄酒,才回到自己座位。
“姐你也真是,”蒋江看了眼鹿念的午餐,有些心疼的啧啧几声,“大过年的也不给孩子吃点好的,看给念念瘦的,都跟猴儿一样了。”
从第二个人嘴里听到这个评价,蒋芸有些不安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在脑海过了一遍最近给她的饮食搭配,确认没问题后,扫掉不安的情绪,夹了一只虾放进蒋江的碗里。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嘴啊?”蒋芸笑骂他,边夹了另一只,又放进傅亦安的碗里,“尝尝这个,念念她爸最拿手的菜。”
傅亦安轻颔首,道了声谢谢。
“我给念念的餐饮计划,都是跟一线演员的营养师花钱买来的。”蒋芸状似随意地说,边给自己夹了些小炒,“我还能害孩子么,还不是怕她到时候竞争不过那些表演生。”
“妈,”鹿念把最后一块鸡胸肉小心地埋在碗底,笑眯眯地抬起头,“知道你为我好啦吃饭吃饭,吃饭不说这些。”
“大过年的,”鹿国华也和稀泥似的慢悠悠道,边也给蒋芸夹了只虾,“忙工作忙孩子从年头到年尾了,你也好好休息。”
“我吃点小炒就行,这虾你们多吃点,”蒋芸把虾又夹回了鹿国华碗里,吃了口饭,咽下去后又忍不住叹气,“我今年别的事儿都不想,真的,就想把念念学业的事情搞好了”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了去。
鹿念闭上嘴,低头扒了口蔬菜,没忍住抬头瞥了眼坐在蒋芸身边的青年。
傅亦安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一般,蒋芸夹给他的菜都没怎么动,晃着手上的酒杯,神色挺认真地在听蒋芸说话。
“我最后悔就是去年没花时间在念念身上,”蒋芸抿了口酒,絮絮叨叨,“太后悔了。最后居然让她因为文化课成绩不过关要复读一年,你说复读一年孩子得多遭罪?”
“还好啦妈,”鹿念还是没忍住翻出碗底的鸡胸肉,咬了一小口,边回答她,“我觉得复读这一年我也学到挺多的至少在老刘,啊不刘老师那里学到很多表演的知识了。”
“孩子不懂,这一年对学表演的多耽误啊?”蒋芸长叹一声,视线转向傅亦安,“小傅总接触的明星多那些出名演员哪个不是十八九岁就得开始拍戏了?咱们念念还连大学都没考上。”
“念念挺有天赋的,”傅亦安垂眸,和她碰了碰杯,语气也听不出是敷衍还是真诚,“阿姨您别太急了。”
鹿念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把扬起的弧度向下撇了撇。
“天赋,这孩子还是有一点儿的。”像是戳到蒋芸的某个点了,她神色缓和了些,唇边也终于有点笑意,“这孩子随我,从小就喜欢唱唱跳跳。”
“孩子他爸,你还记不记得念念六岁的时候,拉着我一起上台去唱歌?”蒋芸看向鹿国华,边提醒他,“就是六一儿童节晚会那次,念念被选上去唱难忘今宵。”
“那必须记得啊,”鹿国华端起酒杯和她碰,边冲鹿念眨眨眼,“念念你记不记得?你妈那天一曲惊人,唱完之后你们校长还要和她合影,说星光大道没你妈她不看。”
“那哪能忘?”鹿念极其配合地一拍桌面,“我妈那水平,那是之音感心动耳,那叫我一个佩服,别说星光大道,今晚春晚我妈没去唱我都不想看。”
“你俩就贫吧,”蒋芸脸上笑意终于浓了起来,又抿了口酒,扭头对着旁边的傅亦安说,“小傅,你刚刚可真说对了,我们家念念真有天赋,只要不是学习的事儿她都能干好。”
鹿念嘴角一抽:“妈”
“八岁,带她去琴行,”蒋芸没理会她,“两节课,就能弹贝多芬的曲子了。吉他自学的,待会让她给你弹一首,你就知道她多有天赋。”
“以前我想让她学舞蹈,这孩子也争气,”蒋芸抬手,点了点桌面,“第一年,就进了最难进的舞团。第二年,给我们家拿了个金奖杯,就是因为我们家基因不好,没让这孩子长高点,最后竞选舞团首席,没选上。”
“那我也不想一直学芭蕾,”鹿念哄她,“我这不是改行学表演了嘛。”
“姐,你是不是有点儿喝多了啊?”蒋江夹了个鸡翅,吹了吹,“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人孩子都不提了。”
“你不懂,咱们没能力给孩子创造好条件。”蒋芸把酒杯放下,吃了口饭,边嚼边说,“我当初还以为呢我小的时候在农村,那军校艺术团找我去,我得顾家里,得照顾你,也没钱去。”
“我当时就想,我女儿一定得走艺术这条路,”蒋芸又扒了口饭,“我得给我孩子最好的条件,把我当年的缺憾给补上。”
“结果还是没让念念一帆风顺,”蒋芸眼眶一红,“遭这复读一年的罪。”
蒋芸嘴里的饭还没吞下,喉头已经一哽咽,她低下头,很快把情绪压了下去。
“孩子她妈,吃饭呢,大过年的,”鹿国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看向鹿念,“念念你今年可得争口气啊,圆了你自己的梦想,也圆你妈的梦想,知道没?”
“还有你舅的梦想,”蒋江嚼着鸡翅,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舅等着你飞黄腾达,以后我就靠卖你签名照混日子。”
饭桌上,一下全部的视线都集中到鹿念的身上。小姑娘还在小心地把那块鸡胸肉再分成两块,意识到气氛不对,有些呆地一抬头,就对上对面傅亦安的视线。
青年依旧是懒懒的模样,拖着下颚看她。
“嗯!”鹿念飞快移开视线,看向自己家人,气势又一怂,“我努力,努力好吧。”
“哎妈,”鹿念看了看蒋芸,起身捏了只虾,在她面前晃动,“妈我帮你剥虾好吧?我剥这虾剥得可好了!”
“妈妈不吃这个,”蒋芸吸了吸鼻子,忍不住笑了下,看了看每个人的饭碗,示意道,“你给哥哥剥一个吧小傅总都没怎么吃,是不是不和你胃口?”
傅亦安的碗里,还有她之前给他夹的那只虾。准确来说他碗里基本没怎么动,只吃了几块烧鸭。
“姐你别管他,”蒋江伸筷子要去抢鹿念手上的虾,“这人就是欠的,等到凌晨一两点他才会吃晚饭,这虾还是给”
“谢谢阿姨,”傅亦安笑着打断他的话,语气和善,“不是不合胃口,这虾我没怎么吃过,不会剥。”
蒋江听着都一呛,刚想拍桌问这个臭不要脸的是只会剥波士顿龙虾不会剥本土濑尿虾搞地域歧视吗,就看见自己家的小侄女听到时眼睛一亮,捏着那只虾就起身走到傅亦安身边。
“你不会剥吗?”小姑娘手被虾壳弄得油油的,眼眸也亮晶晶,语气还强装勉为其难,“那我剥这只给你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