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魏国公,此时恨铁不成钢的冷哼一声:“老夫辛苦把你送去国子监萌学,你这孽子倒好,跑出去寻花作乐,还差点把命丢了,是要气死老夫不成!”
其实寻花作乐什么的,魏国公根本不当回事。
少年时犬马声色,反倒是让他觉得有乃父之风,毕竟魏国公做世子的时候,也是这般无二。
怕的是,坏了嗣爵大事。
为了让徐邦宁嗣爵,他是煞费了苦心,不顾立长不立幼,买通了国子监的官员,不让国子监接纳徐瑞邦。
可怜徐瑞邦四十多岁的人了,连个监生的身份都没有。
正因为如此,礼部和国子监里,同情徐瑞邦的官员很多。
就怕别人抓到了小辫子。
平日里嘱咐了无数遍,可徐邦宁这孽子根本不当回事。
岂能不怒!
徐邦宁自然不知道内情,忙恭顺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儿以后再也不敢了!”
谁料魏国公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皱眉叫来门外候着的郎中们,厉声问道:“你们确定宁儿没事,怎么一下子转了性子,莫不是坏了头脑!”
郎中们面面相觑,脑子有没有病,还真不好说。
即便有,又有谁敢说小公爷得了癔病,那岂不是嫌活的长。
“父亲,儿没有病,只是觉得往日荒唐,对不起父亲大人的一片苦心。”徐邦宁忙接了话头,真情实意的说。
只是。
他又不知道了。
徐邦宁平日里对老子魏国公也是不怕不惧,从小到大,惹祸无数,就是没认过错。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魏国公盯着徐邦宁的脸端详了好久,不敢相信宝贝儿子落了一次水就改了本性,越发狐疑儿子坏了脑子,急的冲一众郎中们瞪眼道:“你们务必想个法给吾儿治病,治不好,休怪老夫翻脸!”
郎中们忙应下。
徐邦宁突然觉着事情不对了。
不对呀,不应该是老夫妻看到儿子浪子回头,两人抱头痛哭的亲情戏嘛。
怎么就认定我有病了!
我没病!
“父亲,我真没病!”
徐邦宁争辩一声。
“宁儿,乖乖听话治病,你不是嫌月例太少么,娘给你加……”
谁料,郑氏也在旁细声劝说起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徐邦宁哭了。
眼看胳膊拗不过大腿,一众郎中堆笑着围上来要喂药施针,徐邦宁情急之下,破口大骂道:“给小爷滚,信不信小爷打断你们狗腿!”
万万没想到,郑氏眼睛一亮,不怒反喜,向魏国公道:“这才像我们的宁儿嘛!”
魏国公含笑点头。
徐邦宁凌乱。
敢情,原来爹娘不喜欢乖儿子。
那就好说了,当时就不压制性子了,一脚把一个捏着金针的郎中踢翻,拳打脚踢的把郎中赶得抱头鼠窜。
“孽子,不得胡来!”
最后魏国公看不下去了,板着脸喝了一声。
徐邦宁这才作罢,气哼哼的回来了,也不理魏国公,倒没忘一件事。
“娘,病好了,快给我银子。”
徐邦宁死乞白赖道。
郑氏溺爱的摸了摸宝贝儿子的头,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叠银票,从中挑出一个一千两面额的银票。
徐邦宁打眼一扫,心中咂舌,果然是国公府,零花钱也这么大方。
要知道,朝廷给一品大员的年俸禄,钱粮折算下来,也就是一千两上下。
而一个升斗小民,一年劳苦耕种,老天爷照顾风调雨顺,也不过能挣个三十两银子,寻常百姓人家一辈子也攒不下一千两。
不过,徐邦宁却表现的老大不乐意,没有去接钱,不悦道:“娘亲,这点钱够谁花……”
是了,小公爷一个月挥金如土,少得三五千两才够,现在才月中旬,一千两岂能捱到月底,才不够打发。
郑氏瞟了眼魏国公的脸色,佯作嗔怒道:“你这孩子……”
又补了千两银票,徐邦宁这才喜笑颜开的收下了,忙乎给郑氏捏脚捶腿。
“别作妖了!”
魏国公抚须,挥手斥退下人,皱眉道:“月底国子监要考校勋贵子弟,你功课准备的如何?届时礼部刘侍郎是考师,他与你大哥走的亲近,怕是要为难你……”
“什么功课?”徐邦宁茫然抬头,心中顿觉不妙。
他猛然想起,小公爷除了第一次被魏国公押去国子监点卯,后来却是一次也没再去过,脑中空空,哪知道会考教什么功课。
坑爹啊。
“这个……”
他顿时有些心虚气短,打起了哈哈。
知子莫若父,魏国公见徐邦宁这副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吹胡子瞪眼,作势要打:“孽子,你要气死老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