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押贩奴者的笼子里抱怨声一刻不停,这些萨弗拉人时不时用粗鄙的语言互相开着低级的玩笑。并且无时无刻不调侃着这里的阿达克利斯人会不会把他们放进锅里煮熟吃掉,就像萨克多斯里面宣传的那样。
不过事实上他们除了在战斗负的伤之外,迪亚卡乌人并没有虐待他们,甚至在嘉维尔的指示下,大巫们给他们中一部分重伤的人做了包扎诊治。这救了好几个奄奄一息的贩奴者。
对这种善意,有些人不怎么感冒,他们扯着嗓子没好气的散播着自己恶意的揣测:“他们肯定没安什么好心,我说这指不定是什么巫术,根本不是治疗!”
“这都是做给你们看的,都是糖衣炮弹!”
然而事实是差不多过了快一个月了,他们也相安无事,有的贩奴者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对家人的想念,对脱离这个恶臭盒子的向往占据了脑海。
他们不想再这样过家畜的生活了。
有些贩奴者已经开始和当地人协商,对送食物的族人亲和起来。甚至主动提出帮忙干活。他们想要为这里的人做点什么来获得自由,至少不要继续关在笼子里。
和族人们尖锐的矛盾得到了缓和,有些贩奴者在一些同伴冰冷的眼光中跪地痛哭。向族人们请求饶恕,对此几个族人遗憾的摇了摇头,没有萨娜族长的命令,他们无法释放这些人。
于是在贩奴者中的分歧愈发衍生出来,有些人觉得不能向当地的“野蛮人”妥协,他们应该等待萨克多斯的救援行动,他们不会被抛弃。
如果现在就求饶,卑微的乞求怜悯,那么他们又该在萨克多斯如何自处?
“你们这些软骨头!戈达会剥了你们的皮,在市场上卖200萨克币或者10先令!”
“呸,白痴!”
对这种观点,那些早已厌烦贩奴公会的贩奴者则会讽刺的给以几句猛烈的回击:“你以为你还能回的去萨克多斯吗?”
“看看秘岩术士们吧!他们就向当地人妥协了,现在过的要比你们这帮傻蛋强的多!”
“戈达又不是你爹!”
双方时不时展开骂战,指责对方会葬送所有人的性命,这可苦了站岗的族人,他们都要忍受两拨人超过几个小时的站桩高强度输出对线。
而在俘虏们这种微妙的氛围下,有一处地方倒是显得与众不同。
……
艾丝黛尔照例拨弄着肩上的小鸟,此时她端坐在地,神情专注的把几粒糟糠喂入那只小鸟的嘴里。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几个小时了,从以前的生活来看,这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她看向笼子里的斯维尔,清澈的音调中透着灵动:“那你打算出来吗?”艾丝黛尔没有回头,再度拾起一捧粗粮捧给小鸟,后者轻悄悄的低头啄食着。
“你很喜欢这只鸟吗?”斯维尔轻笑的打量起眼前这一幕,他似乎并没听见艾丝黛尔的问题。
“嗯,我们算是朋友吧。”
艾丝黛尔愣了愣,低声支吾道。
斯维尔有些难以想象,完全无法交流,无法互相理解的个体是怎么能建立友谊的,不过处于礼貌他还是没有质疑她。
“嘿,我说艾丝黛尔啊…你把我的针剂给了那些人?”斯维尔语气一转,朝她问道。
“啊!”艾丝黛尔眼睛睁了睁,她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了,心情有些窘迫。“那个、因为当时情况很紧急!”
她紧张的绞着手指,声音弱弱的:“哎哎…你不会怪我的吧?”
她突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也不敢抬头看他了,这让他颇为郁闷,自己的意思总会被她给误会,这姑娘的神经有点太过敏感了。面对诘问总会无条件的放大自己的问题,把自己弄得紧张起来。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原因。”
斯维尔两眼闪动着,喃喃道:“为什么不自己留下?”
艾丝黛尔歪了歪头,不假思索:“因为族长姐姐快死了啊!”
“我怎么还能留着?”
“她快死了…?”斯维尔沉吟片刻,好笑的伸出手指向她,让艾丝黛尔呆了呆。
“那你知不知道,给出那个,可能下次死的就是你。”
“到时候会不会有那个愿意救你的人出现呢?”
斯维尔淡笑几声,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也是嘲笑自己的过去,这种纯粹的性格在这个时代可没什么好处,他侧目不虞的看向她头上的角。
真的好大…看起来就像两只哑铃一样。
也真是难为她顶着这样一双角辛苦的活着,斯维尔叹了叹,恐怕这样子想要睡着都很艰难吧,更不用说去做些什么事情了,连视线都会被巨角所遮挡。
“嗯,那我能替族长姐姐去死,也没什么不好的。”
她接着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让斯维尔目瞪口呆的话,转身像没事人似的继续去逗弄起那只小鸟了。
“我说…那可是生命的代价。”斯维尔闻言咬了咬牙,不可置信的朝她强调道,要不是这样他可真担心这姑娘是不是单纯到不明白什么叫死亡。
“嗯!我知道的。”艾丝黛尔呵呵笑了起来,眯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斯维尔现在突然开始羡慕起那只鸟了。
“也没什么,总归也没什么人喜欢我。”
这句话稍有落寞,不过隐隐的能感觉出几丝无所谓的情感。
艾丝黛尔抬了抬头,和斯维尔对视,能感觉出来她语气有点颤抖:“要是能牺牲出自己让别人活下去,以此被铭记,那不是比自己默默无闻。孤独的活下去要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