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的开端，是雨天。

雨天，路灯，以及路灯下蹲着的凄惨少年。

艾利斯抱着膝盖，身上薄薄的白衬衫湿透了，紧贴着皮肤，让他不断打寒颤。

眼前熟悉的街景……他抬手，擦了擦终端表面的雨水，屏幕亮起，艾利斯看清了时间。

他重生到了25年前，刚刚被萧浔分手的晚上。

依稀记得，随之而来的风暴势不可挡的席卷了首都星，接着是半个月的暴雨，就连“霸主争夺赛”都被迫延期。

艾利斯抬起脸，迎向冰凉的雨水。

上辈子最后几秒钟被火焰灼烧的感觉残余在神经末梢，久久不散。

淋着雨，他爽快许多。

可他这副模样，在旁人看来，就是失足少年在雨中自暴自弃。

比如说坐在车上的萧明月。

萧明月本来打算闭目养神，却被窗外的景象夺去了注意。

不远处的路灯下，蹲着一名金发的少年，他仰着头闭眼迎接雨水的洗礼，灯光和雨水亲吻他苍白的皮肤，使他看起来……如此的脆弱，好像一击就碎的幻觉。

萧明月屈肘撑脸，饶有兴致的看着。

少年低头，缓缓睁开眼，露出明亮到刺目的冰蓝色眼眸。萧明月愣住了。

半晌，他推开门，在司机惊异的声音中走了下去。

雨水如针尖般刺入他的皮肤，萧明月的衣服很快被淋湿了，头发也是。病弱的身体发出警告，他知道，自己此刻的肆意一定会受到惩罚。然而他不在乎。

萧明月走到少年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艾利斯抬起头，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就连他也难以控制的惊讶。在记忆中刚刚和他一起葬身火海的那人居然出现在眼前，安然无恙。

艾利斯的心情有些复杂。

“晚上好。”萧明月说，声音温和。

“……晚上好。”艾利斯慢吞吞的答道。

他打量起这个时期的对方，长袖衬衫，黑色的西装裤，穿着很随便，但依然不掩气质，矜贵儒雅。

萧明月也缓缓的打量着眼底的人，湿漉漉的金发黏在白皙的额头上，在那之下是一双澄澈的眼睛，冰蓝色，让人想起华贵的蓝宝石。

雨势越来越大，打湿了萧明月的衬衫，衣服贴在他的皮肤上，凉意渗透进来。他的嘴唇发紫，身体无意识的颤抖了一下。

艾利斯注意到了，忍不住说：“我想您应该回到车上去，外面的雨太大了。”

萧明月听到他的话，笑了，眼角泛起细微的笑纹。这个笑容带着纯粹的欢愉，与艾利斯记忆中那个油尽灯枯般的笑容截然不同。

他的心弦为之微颤。

“你也来吧，”萧明月说，十分自然的口吻，“不能放你这样的孩子一个人在外边淋雨。”雨水淋湿了他的眉眼，他温和的笑着，却令人难以拒绝。

艾利斯看着他湿漉漉的眉眼：“我不是小孩子。”

萧明月抬手擦掉溅落进眼中的雨水，睫毛微垂，只是微笑，几分纵容、几分无奈，没有一点要让步的意思。

看着眼前人狼狈的样子，艾利斯叹了口气。他站起身，举起手替对方遮挡雨水，相仿的身高让他做起这个动作不困难。

艾利斯催促道：“那就快走吧。”

他在萧明月身后上车，随手关上车门。

车内开了暖气，飘散着淡淡的幽香。

艾利斯记起这是Oasis（绿洲）名下的一款香水，名字有些特别，叫清水毒药。因为它的味道很淡，据说一旦习惯了，就会彻底迷上它。

萧明月很适合这款香水。

艾利斯的目光落到男人身上，萧明月正脱掉湿透的衬衫，白皙瘦弱的胸膛暴露在温暖的空气中，胸前两点淡粉色一闪而过，就被对方遮住。

“在看什么？”萧明月盯着他，黑色的眼睛微微眯着，有些气恼的模样。

艾利斯忍不住笑了，右手肘撑在扶手上，抵着下颌，偏着头看他：“你的身材很好。”

萧明月微微愣住，半晌轻轻摇头，嘴唇微抿：“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

“是么？”艾利斯瞧着他，有些不信，语气冷淡。

萧明月接过司机递来的衣服穿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很认真的说：“谢谢。”

艾利斯又笑了。

萧明月换好衣服后，小小的打了个喷嚏。他眉头微蹙，伸手轻轻揉了揉鼻尖，鼻尖微微泛红。

一直沉默的司机忽然道：“先生，您应该更注意自己的身体。”

萧明月轻轻咳嗽了两声，指尖抚了抚喉咙，神情隐忍。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微哑：“我心里有数。”

他的神色依然温和，话语中却透露出无声的拒绝。

艾利斯忽然伸手碰了碰男人的右腿。

被他碰的右腿一颤，萧明月猛地抬起眼看向他，眼神给人一种压迫感。

艾利斯仿佛没有察觉：“裤子也湿了，不换么？”

萧明月的眼神慢慢变得柔和，却添了一丝复杂：“你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