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子明你常年醉心于习武,自然不曾了解,宁王与人宴饮著书,动辄花费无数,自然也得想些门路赚钱啊。”
贺若云一语点破,韦昭有所恍然,如此说来宁王确实是非常合适的了。
亲王加盟,不管是上下打点,还是日常经营,都会顺利得多,陆家即便眼红也得忌惮三分。
“贺若兄真是慧眼如炬,待会儿就劳烦引荐了。”韦昭献上一记彩虹屁。
虽和宁王相识,还是让贺若云代为介绍的好,毕竟物尽其用,突出一下贺若云同志的作用,好打消宁王疑虑。
听到韦昭的话,贺若云抬了抬头,笑道:“那是当然。”
国子监中的吵闹声随着教学博士的到来停息了下来,韦昭三人也回到各自座位。
一个身材魁梧、鬓角微霜的中年男人端坐在堂前,胡须颇长、无风自动,颇有风采,举止之间也颇为沉稳。
正是国子监武经学教学博士,邓风林,当世兵法大家。
传说邓风林出身于义阳邓氏,祖上是季汉时期叱咤一时的名将邓艾,可惜邓艾败死于季汉北伐途中后,邓氏就逐渐埋没在历史中。
“今日照常温习功课,可以讨论,不许喧哗。”邓风林说话的同时,看了看韦昭所在的位置,目光没有多做停留。
韦昭在这一届武经学监生中,颇为优秀,骑射本领已属佼佼,兵法、诗文稍差,但亦是不落常人下风,整体属于“好学生”之列。
随后邓风林看向韦昭:“你且过来。”
韦昭恭敬地走到堂前案前,施礼道:“恭听先生教导。”
“伤势如何了?”
“承蒙先生挂念,伤势无碍,已经恢复,功课也在温习。”韦昭斟酌着回答。
邓风林点点头,还没有开口吩咐,一个年轻人从后堂出来,向邓风林施了一礼,之后端坐在邓风林面前。
此人面如冠玉,端庄文雅,举止投足间沉稳得体,正是宁亲王苏羡。
“先生,方才在后堂请教问题,本王还多有不解之处,还请先生教导。”宁王神态恭敬,邓风林颔首道:“殿下不必多礼,有何不解,老夫自当尽力为殿下解答。”
同时,邓风林示意韦昭坐下旁听,韦昭向宁王施了一礼,跪坐于案前。
“兵法有云,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宁王顿了顿说道:“因粮于敌,可含有劫掠敌国百姓的意思?”
邓风林稍加沉吟,开口说道:“然也,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行军用兵,不可以常理度之,必要之时,劫掠敌国,并无不可。”
“如此行事,岂不是有损我大周威望?占据城池而不得人心,攻拔城池意义何在?”
听到宁王这样说,韦昭不禁猜度起这位殿下的城府深浅。
看样子,宁王殿下虽然传闻博学多才,但终究是养在宫城之内,饱受儒家礼仪熏陶,对战争缺乏认知、缺乏历练啊。
看到宁王脸上尚有不解之色,邓风林继续说道:“治国以礼,用兵以谋,用兵之时,断不可行儒生之仁义啊。”
“先生教导的是。”宁王恭敬地回应,稍加思索起来。
“韦昭,你以为如何?”邓风林看向韦昭。
韦昭端正身子,稍加思考道:“宁王殿下和先生所言都有道理,宁王贵为我大周亲王,着眼于百姓疾苦,先生亦是当世兵法大家,着眼于用兵之道心中所系不同而已。”
韦昭说完,邓风林露出笑意:“你这小子,滑头!若是你用兵,该当如何?”
“必要之时,劫掠敌国,乃至屠城,并无不可。”
此言一出,邓风林和宁王都吃了一惊,这种话儒学子弟听了去,少不了韦昭一顿骂。
韦昭接着说道:“为将者,只应当谋划取胜之道,战场残酷,死生只在一念之间,但能取胜,背上些许骂名又何妨?至于仁义礼仪,当有帝王教化宣扬,为将者尽其本分而已。”
韦昭斗胆说出这句话,目的之一就是引起宁王注意,这有助于卖盐计划的开展。
韦公子论兵,意在宁王啊。
我都准备好为了大周抛头颅、洒热血,背负骂名在所不惜了,为将者不就是打工背锅的狗腿子嘛,宁王殿下您看我怎么样?
听完韦昭解释,邓风林点了点头,对韦昭投去赞许的目光,同时也对韦昭突然间有如此见识而感到诧异。
邓凤林的赞许是因为韦昭所说的和邓风林所言观念基本一致,只不过韦昭阐述和奉承都更直白些。
宁王则是恍然之间有些明悟,为将者为王者之间的不同。
随后就对韦昭能有如此见解感到震惊,眼前的年轻人他是有印象的,毕竟长安只有一个韦府,那就是三年前因战败被黜去爵位的凉国公一家。
宁王深深望了韦昭一眼:“多谢韦公子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