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先去做个病理,待会儿直接跟着姜护士去拍个,明天早上九点来做,到时候基本上就能确定了。”对于癌症诊断来说,病理涂片是最直接也最可靠的,其他的都是辅助手段,用于寻找病灶。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感谢先生百忙之中还不吝援手。”高似道再次道谢后离开了潘医生的办公室,在涵国生活就是这么累,稍微有哪里表现得不到位了,就会让别人觉得没有教养。
“,什么是病理检查啊?”很多时候,无知都是幸福的代名词,崔海娜不知道这些说明她从未得过需要做病理检查来诊断的大病,她身边的亲人朋友中也没有这样的例子。
虽然高似道是主修经济的,但他博闻强识,基本上什么都懂一些,对于这个他还真就了解得不少,“所谓病理检查,就是从患者身上切下一块活体组织,然后制作成涂片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细胞和组织的病程发展,小的是小切片,大的就是大切片,像我这样的癌症患者,则是免疫组织化学检查。”
“切片,那是不是很疼啊?”崔海娜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本能地打了个哆嗦。
“我这种还算好的,只是从体表切一个黑色素瘤而已,要是做淋巴活检的话,唰!这么粗的针筒扎在脖子上要是做腰椎活检的话,唰!这么粗的针管扎在后腰上。”高似道的恶趣味又发作了。
“快别说了。”崔海娜捂着耳朵不住地摇头,她从小到大都是娇气包,手不小心在桌子边上磕一下都能哭很久,对这种恐怖的检查项目哪里能接受得了。
癌症中心的诊区很大,不同于楼下空旷的大厅和安静的走廊,这里终于能看到一些病人在里面活动了。因为家里的亲人就没有一个得癌症了,所以高似道也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氛围,以前他只听说过癌症患者到了晚期身上疼痛难忍,但是真的到了这里才明白原来对于很多人来说,活着真的是如此痛苦的事情。
如果是普通家庭的患者,病程发展到了这阶段要么在家里等死,要么在临终关怀机构等死,总之都是等死。能出现在这里积极治疗的,无一不是涵国社会最上层的有钱人,但他们所拥有的金钱和权势,并不能让他们在此时此刻获得哪怕一丁点的尊严。
在死亡的面前,只有勇者与懦夫,没有权贵与平民。
高似道的体表有几个黑痣,呈现出了扩散淡化的趋势,负责采样的住院医打开了一件诊室,客客气气地让他躺在了小床上。跟见面时的腼腆模样不同,这医生干活相当的麻利,先用酒精给皮肤消了毒,然后推了一针利多卡,直接下刀切下一块组织装进小袋子里,“这个拿去病理室就行了,明天过来拿结果,缝合好的伤口不能见水,这几天就不要洗澡了,明天再来给我看一下刀口收得怎么样,若不出意外一周之后可以拆线。”
“好的。”高似道耸耸肩,他都得了癌症,还会在乎个小小的伤口缝合得是不是完美?要不是崔海娜一再要求给他用美容线,他都准备用大号数的手术缝合线来缝刀口,至少这种线更牢靠。
“,我们待会儿去吃什么?”因为涵国饮食普遍会放重盐重辣,并不适合刚缝了一针的人吃,所以崔海娜有些纠结。
“吃饭的事情待会儿再说,我早上汤喝多了,先去洗手间放个水。”高似道把包往崔海娜的怀里一塞,走进了旁边的洗手间。他进去之后并没有把小兄弟放出来,而是站在洗手池前打开了龙头,掬起一捧水洗了洗脸,今天早上在医院里只呆了一个小时而已,却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触动,也许女朋友说得很对,他就是在逞强而已。
“想要活下去吗?”镜子里的那个人影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像极了他却又不是他,“这很简单,只需要跟我做一个小小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