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家店是从三清洞那边搬过来的,这还有当时的报纸呢。”老板娘指了一下墙上裱进相框里的剪报,这是1988年汉城奥运会期间的一份报纸,上面有时任涵国总理的李贤载在店里吃饭的报道,那时候这家店就已经创立了,“店是我父亲传下来的,只可惜我那哥哥不成器,最后给我这个女儿继承了。”
“那老板从三清洞搬到这里有多少年了?”高似道最关系的其实是这个。
“差不多二十年了吧。”老板娘也没详细算过,印象中是有这么久了。
隔壁那栋楼装有电梯,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三十几年前这电梯还是非常昂贵的奢侈品,以当时涵国的经济状况不太可能路边随便一个六层的小楼就装这东西,所以他觉得二十年应该有门,“原来这么久了啊,那老板来了这里之后就没听说过隔壁那栋楼出过事故吗,跟电梯有关的?”
“你忽然问这个做什么?”老板娘被弄得一头雾水。
“您昨天就没瞧见外面又是警车又是救护车的?”高似道反问道。
“瞧见了啊,听说是电梯出了故障,一个小伙儿失足差点掉下去,好在被见义勇为的好心人给拽住了,不然这摔下去就算不死也是残废。”可能是想到了自家的儿子,老板娘的表情里能看得出心疼。
“我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好心人。”高似道先是得意地扬起脖子,弄得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情一般,随后又低下头压了压声音,“不瞒您说,我昨天好像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整件事都透着邪乎。”
“我就说新闻上那人看着优点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高博士。”老板娘一拍膝盖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然后招手让服务员给送了一份牛杂牛肉双拼到高似道的桌上,她自己也跟这坐了过来,“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昨天晚上我跟老师在对面那栋楼的春川铁板鸡排吃完了晚饭,怕动弹就站在楼梯口等着电梯,大家喝了点酒又在聊天,本应该很愉快才对,可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有点不太舒服。这时候电梯来了,站在我们前面那小伙子在跟女朋友调笑,看都没看后面直接就往电梯里走,可却清清楚楚看到里乌漆墨黑的一片,发觉不对劲一把就给他胳膊抓住了。”高似道在说故事上还是有点天赋的,三言两句就营造出了那种气氛。
“按理说我一只手就能把他拎起来,可当时两个人一起拉,不管怎么用力他都上不来,起初以为是衣服挂在什么地方勾住了,可没过一会儿他挣扎了起来,嘴里还大喊着别拽我,别拽我,我们都很奇怪,要是不拽着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掉下去不成?”高似道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讲杯子里的啤酒喝下去润润喉咙,“后来我们好几个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人拽上来了,您猜怎么着?”
“怎么了?”老板娘紧张地问道。
“我们当时明明是拉着胳膊把人拽上来的,可是急救人员来检查他受伤情况,撸起裤管发现他的脚踝上有两个大手印,小腿那儿都被勒青了,就好像下面有什么东西硬要把他拖下去一样。”高似道越是用平淡地语气说出来,就越是吓人。
“嘶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隔壁那栋楼当初建电梯的时候是出过事故,好像是包工头和老板闹了纠纷,当时被人推下了电梯井,人虽然没死可是腿废了,两条腿都是从这里截的肢。”老板娘在自己小腿部位比划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寒颤,“不应该啊,那包工头又没死,怎么会变成不干净的东西?”
高似道刚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人物,却被这句话给问蒙了,老板娘说得很对,如果是变成了灵体出来害人,那么人应该已经死了才对,可那个包工头是残疾之后截肢,“您知道这包工头现在人在哪里吗?”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再说你找他做什么?”老板娘也只是当初听说过有这么回事儿,可年轻的时候她一直忙着打拼做生意,根本没有闲心去管这些别人家的破事。
这时候旁边那一桌的食客咳嗽了一声,是两个头发全都白了的老头子,“我倒是知道那包工头去了哪里。”
“哦,老人家知道?”高似道转过头去,目光灼灼地看着那两个老头。
“本来怎么着也得让你上瓶米酒来,不过看你小伙子是个热心肠,对陌生人也能伸出援手,不妨就直接告诉吧,当年那包工头就是照顾我们的组长,名字叫曹大发,听说后来他拿了一大笔赔偿金在兴陵路买了房子,人也不接安装工程了,在区议会专门从事社会福祉工作。”老头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是惋惜,当年曹组长就是为了给他们讨要薪水,才被甲方找的混混推下了电梯井。
“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高似道不是个小气的人,小跑着给这两位大爷一人拿了一瓶米酒,这东西反正也不值多少钱,“我昨晚噩梦连连,就是放不下这件事情,等明天找了那位曹组长谈谈就能有个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