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有高楼,素手可摘星。东南有木樨,舞起盘鼓落。
这是烛都流传许久的一首小诗,西北有高楼说的就是巍峨富丽的摘星阁,而那东南有木樨,则是建成于烛都东南方的木樨园。
木樨园是南邑首富罗樊刈建的戏园,其中养着百位伶人,烛都的达官贵人都爱在木樨园中听戏。
傅九襄坐在二楼,一楼大堂中放置着一面大鼓,鼓上站着一位身穿羽衣的少女,大鼓旁又分别放置着六面小鼓,鼓手穿着短衫,头戴红抹额,鼓声霸道的响起,恍若开山之势,雷霆万钧倾斜而下,紧接着那高昂的鼓势急转直下变得轻巧柔和,琵琶曲流声悦耳,与鼓点交织。
羽衣少女在大鼓上旋转,跳跃,长袖飞舞,双臂间的白纱似飞鸟在大堂中飞旋,紧接着三位身穿红衣的少年郎踩鼓下腰,按鼓倒立,一时间优美的舞姿看得人眼花缭乱。
“好!”堂下传来阵阵喝彩声。
傅九襄手边放着一盏清茶,坐他对面的覃隽面色微怒,楼下的热闹丝毫没有落入他的眼底。
“覃大人是不喜欢这儿?怎的没个好脸色。”
覃隽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定北王行事鬼祟不端,跟在我车马后面,既然行所作所为非君子,我又何必好言相待。”
“哈哈哈!早就听闻覃大人性格刚烈,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王佩服,本王佩服!”傅九襄就像是没有注意到覃隽对他的排斥,自顾自替他倒好茶水,笑着道:“本王诚心邀覃大人看出戏,还请大人消气。”
说着,傅九襄拍了拍手,大堂中的管弦丝乐悄然停止,紧接着就见七八位小厮抬着半透明的屏风走了出来,屏风后坐着一排手艺人。
哐!清脆的铜锣声响起,一时间满大堂的人都看向了那一排屏风处。
“话说南邑开国,草原部落一举入侵中原……”
屏风后坐着的人操控着纸人,一声拍案惊雷,纸片人笨拙地动了起来,开场人带着烛都官话,讲起了民间流传的南邑开国话本,话本一出,引得满堂喝彩。
傅九襄嗑着瓜子,饶有兴致地听着,一边听还一边点评:“这人说的可真好,抑扬顿挫,故事曲折婉转。”
“小王爷有此雅致,下官就府中琐事繁多,就不奉陪了。”覃隽起身就准备离开,他搞不懂傅九襄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也没这么闲工夫在这里陪傅九襄胡闹。
“哎,覃大人别走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傅九襄挑眉,示意覃隽往下看。
这时候楼下的皮影戏正将百年前草原部落攻打北疆的历史演完了,时间转瞬即逝,没一会的功夫,就听见那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说起了定北王驻守北疆的故事。
“当今定北王名叫傅九襄,年方二十。五年前定北王辞都前往北疆,放弃了富贵王爷的身份,与边疆战士同甘共苦,五年时间,定北王先后经历了西域草原部落内乱、八城战乱,凭借一己之力创建了黑骑军,将蛮族铁蹄死死钉在了狼居胥河对岸……”
屏风后的皮影人手舞足蹈,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北疆战场,仿佛亲眼见证了威风凛凛的骠骑将军在马背上战无不胜。
“小王爷今日叫我过来,就是想让我听听您是如何威风霸气不成?”覃隽语气讽刺。
“小王爷是不是还要本官边听边夸奖您?”
傅九襄来了兴致,他放下手中的瓜子,感兴趣地问道:“听闻覃大人十岁能成诗,文采斐然,您当真能七步成一好诗夸奖本王?”
覃隽大概是对低估了定北王的不要脸程度,明明是讽刺他的一句话,这位小王爷竟然真能理解成他想作诗夸奖,覃隽沉默了。
他无法同不要脸的人沟通,毕竟他理解不了这种随时随地孔雀开屏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哎,本万也只是没在烛都长大,要不然也没有雀奴什么事,毕竟以本王的样貌,还不得迷倒烛都上至八十下至十八的妙龄女子。”定北王沉浸其中,神情飘然。
“话说那一日!”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大喝,说书人义愤填膺,而那被操纵的皮影轰然落地
堂中百姓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