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熠哭够了,用随身携带的纱布给闻岳包扎,结果发现无处下手,他师尊身上的伤口太多了。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处理最主要的心口伤与脑门伤,在闻岳胸口塞入一大坨棉花,而后在脑门上一圈圈地缠绕绷带。
闻岳的额头上很快鼓起一个雪白的包,看上去更智障了。
“……”
“魔尊,您真的不记得了?”一直默默打下手的洛羽忽然开口,“您不记得此行的目的?”
闻岳被司徒熠摆弄得头疼,龇牙咧嘴地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洛羽轻叹一口气,从闻岳腰间取下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竟是一个染血的玉匣子。
“三日前,您对师父说,要下龙渊为他采龙骨草,以治疗困扰师父多年的魇魂之症。”洛羽捏着白玉匣,放缓声音,“谁都知道,龙渊乃魔界禁地,龙骨草乃传说中生死人肉白骨的魔域圣草。”
“无数人为财为命前往,无数人在此丢掉性命,尸骨无存。师父当然不肯让您去,您却执意要来,道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为师父采来仙草,聊解师父病忧。”
“为了师父,您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着实让晚辈动容。”洛羽说到此处,似是被魔尊与师父之间的深情感动,垂下眼睫盯着白玉匣上尚未干透的鲜血,鸦羽似的睫毛微微颤动,“要是我以后也能找到和魔尊一般的道侣就好了。”
司徒熠立即偷偷看了洛羽一眼。
闻岳:“……”
他知道洛羽和司徒熠一直在观察自己,同时,他也在暗中观察洛羽与司徒熠。
这传说中的原著男主、堂堂魔尊弟子,怎么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长得浓眉大眼,器宇轩昂,没想到却是个哭包。
倒是女主的人设一如既往,气质如冰似雪,全程冷静自持。
按照方才那一眼展现的感情进度,两人应该还没有在一起。对照全书进度,剧情应该走到了中段,女主在经历了国破家亡、忍辱埋名、拜入师门、踩着男配一二三四五号修炼升级等酸爽剧情后,终于小有成就,遇见了天命舔狗本文男主。
也就是他现在的倒霉徒弟,司徒熠。
两人一道来龙渊救他,说明已经比较熟悉。方才女主随便暗示一下,他的傻徒弟就中招,说明司徒熠已经对女主动心了!
不愧是顶级绿茶!
闻岳默默地盘算,却没打算提醒司徒熠。
一来,作为一个冒牌货,他的首要任务是保住小命,此时不宜节外生枝。
再者,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免引起蝴蝶效应,致使原著剧情愈加野马脱缰。
最重要的是,闻岳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这具身体的主人能够回来。
毕竟折渊仙君是“魔尊闻岳”的老婆,不是他的。
闻岳顶着这具躯壳,仿佛给原主带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担惊受怕的同时,不免有一丝愧疚心虚。
……
闻岳伤得很重,连基本的御物飞行都做不到,司徒熠便把自己的刀变宽,宽到能让师尊稳稳地躺在上面,打几个滚都不在话下。
洛羽御剑飞在他身侧。
“这可怎么办?”司徒熠盘腿坐在被包成粽子的闻岳身边,支着下巴发愁,“仙君那么在意师尊,师尊却忘了仙君,要是让仙君知道了,指不定有多伤心!”
“倘若忧思过度就更不好了。”洛羽颔首。
是了,闻岳摸着怀里的玉匣子,里面装的是原主历尽千辛万苦、豁出性命也要取得的龙骨草。
洛羽说,魔尊采龙骨草是为了治疗仙君的魇魂之症,这让闻岳想起方才他惊慌失措时遗忘的一个重要细节折渊仙君,好像是个病美人。
原著这样描述玉折渊。
“琉璃易碎彩云散,美人如月隔云端。”
他像是一片即将融化的雪,一朵随风飘散的云,美到模糊了性别,甚至模糊了生死。
玉折渊并非以实力,而是以美貌闻名修真界的。
传说三界遍地是他的舔狗,遍地是他的传说。哪怕已经拥有道侣,也有不少人暗搓搓等着魔尊意外死亡、出轨他人或被仙君厌弃,无数人等着当接盘侠,其“万人迷”程度,连女主都要甘拜下风。
可惜,玉折渊命不好,身子骨也极差。
相传他年少时曾经脉断绝、修为散尽,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纵使后来百般调养,也毁了根基,再也恢复不了。
这样一个柔弱的美人,若不是有魔尊这个护妻狂魔护着,必然会像一朵被觊觎的花,惨遭无数人的采撷,连柔软的花瓣都被碾碎成汁。
唯一庆幸的是,他虽然一身沉疴,灵力尽失,但满腹惊才仍在。
女主作为前朝亡国公主,走投无路拜入祁连山时,无一门派肯接纳她。
是当时还在碧竹峰修养、名不见经传的玉折渊收了她,从此带在身边悉心教导。
一晃七年。
玉折渊的美,闻岳读书时没什么直接感触,毕竟他是个直男,对长得过分好看、夸张到被称为“仙界第一美人”的男人,着实想象不能。
但对玉折渊的“病”,闻岳实在印象深刻。
相传玉折渊冷了也病,热了也病,开心了病,伤情了更是病。一年四季,基本从没好过,时不时就要咳嗽,一激动还要咳血。
他像是泡在药罐子里的瓷人,经不得一丁儿点风霜雨雪,又如空谷幽兰,矜贵而脆弱。
真不知是怎么承受魔尊每夜七次的。
这样病弱难养,魔尊自然花了十分心思在道侣身上,予取予求不说,更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这样的态度明显影响了两个徒弟。
“仙君那么体弱,再经不得一点刺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司徒熠显得十分忧虑,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他凝神思考良久,忽然眼睛一亮,瞄一眼洛羽,对闻岳道,“要不师尊你装作没有失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