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她被困在临华宫之中,压根没有命人传信出去的机会,即使给她机会,她敢吗?
皇帝这一招用的太好,直接堵死了她们所有的路,就算她与一个太监有染的事情是假,她也不在乎自己所谓的名声,可是此事一旦传出去,镇国公府能担住这样的污名吗?
她心生悲戚,整个人都像泄了气一样,再没了刚才的气势凌人,只能勉力勾出个笑脸,柔声安慰:“这点儿事,皇帝就想拿来当威胁,也忒低估了你的珍贵,低估了我们镇国公府。”
说着,她故作轻松的起了身,边往殿门处走,边高声命侍女取些消肿止痛的药来。
“姑母,其实这不是小事是吧?”江知宜望着她绰约的背影,言语之间并无询问之意,只有肯定。
太妃与卑贱低下的太监私通,这是什么样的罪责,谁都清楚。她们镇国公府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左右皇帝维护天家颜面。
愉太妃脚步一顿,不敢回头看她,佯装愠怒的嗔怪:“卿卿连姑母都不信了?你放心,明儿一早,姑母就着人送你出宫。”
“姑母。”江知宜仍在她身后唤她,“其实我无所谓的,左右我这身子,也撑不了几年了。”
她知道姑母是在哄她,她本不欲说出丧气话来让她伤心,可是仔细想想,她和姑母真的还有别的路可选吗?
正如皇帝所说,一切都掌握在他手中,姑母是否清白,不是由事实而定,而是由他一句话而定,谁都没有辩驳的能力,即使是她们镇国公府。
况且前些日子,爹爹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罔顾朝武之臣相抗衡的固有章法,费尽心力与上将军府结成亲事,本就引得朝中猜忌纷纷,若再强行介入后宫之事,恐怕更会引起群臣与皇帝的不满。
其实对于她来说,要嫁给谁,或者由谁得到她,真的没有什么紧要。
她自生下来便缠绵病榻,娘胎里带的弱症,没一天不在折磨她,摇摇欲坠的活了十几年,没品出来什么好滋味,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会变成一缕青烟。
她不知道皇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如若能凭她朝不保夕的身子,全了姑母和镇国公府的名声,那倒是物尽其用了。
愉太妃心中斟酌着此事,只当没听见她的话,又往前走了两步,强忍住如鲠在喉的难受,抬声冲着殿外痛斥。
“你们这些见风使舵的奴才们,只当本宫今日落了难,跟着我也没了什么出路,让你们取个东西也要这样磨磨蹭蹭的,本宫早晚全打发了你们,让你们去寻别的新主儿,好攀一攀高枝儿。”
江知宜听不得她为了岔开话,说这些刻薄之言,心头一急,又开始咳嗽起来,只是这回比以往更加严重,掩嘴的帕子赫然沾上了点点红色。
她低头看着那块不断晕染的红,荡着秋波的双眸霎时变得黯淡无光。
天边儿刚现出些鱼肚白,整个皇宫还处在昏暗之中,但因为有昨夜的一场雪,倒多了几分亮堂。
一会儿便要上朝,闻瞻正站立在窗前,等着宫人给他戴冠,明黄缎的团龙袍衫衬得他身姿挺拔修长,似雪后寒松。
李施突然上气不接下气的进了殿,路过门槛时还差点摔了跤,但嘴中依旧不忘喊:“皇上,江家小姐出事了。”
闻瞻眸光聚敛,不动声色的询问:“出了何事?”
“昨日江家小姐在临华宫歇下后,半夜里就开始发起高烧,迷迷糊糊的烧了一夜,这会儿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李施生生咽下从外带来的那口冷气,瞄着他的脸色。
“可叫了太医去瞧?”闻瞻抬手止住侍候太监的动作,打眼扫过弓腰缩成一团的李施。
“昨夜就叫了魏太医去瞧,也开了方子熬了药,但江家小姐病的重,药喝不下去。”李施将身子俯的极低,大气儿都不敢出。
早听闻江家小姐身子弱,他以为并无大碍,昨夜就没敢打扰皇上,谁承想,他今早再去看的时候,人已经病糊涂了。
“她喝不下药?那你们是死的吗?”闻瞻面若冰霜,眼中锋利尽显,语气却不紧不慢:“她不喝就直接灌,灌一副不管用,就灌两幅,两幅不管用,就灌十幅,总有能入得了口的。”
“这……”李施不敢应声。
若是给别人灌药,他自然得心应手,但那位可是镇国公府上的金贵小姐,只怕他们这边一动手,那边镇国公就要来找他们拼命。
“这什么?还不滚,等着朕教你如何灌药?”闻瞻扯下还未戴好的玉冠,扬手便砸了过去。
那玉冠从李施肩边擦过,正撞在朱漆殿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殿内宫人皆是两股战战,纷纷噤声跪倒在地上。
女主只是现在身体不太好,后面会慢慢好起来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