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勉强自己扯出个笑容来,表面上十分不以为意,“算了吧,她脾气大,若是被她知道,我刚跪拜完先帝,又去她坟前跪拜,怕是要生气的,她一生气,便要搅得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他似是想起过往旧事,但眼中毫无眷恋之色,只余下些难熬的无奈来。
“人都不在了,还气什么?”徐嬷嬷自顾自的摇摇头,将手中的檀木托盘放到桌上,又去拉他的手,“别怪小姐,她当年也是身不由己,落在那样的境地,她心中不痛快。”
“不怪,没什么可怪的。”闻瞻垂头掩下眸中暗淡,不动声色的躲开她的手,已经恢复了平素的冷若冰霜,只道:“徐嬷嬷,朕得回宫了。”
“好,奴婢恭送皇上。”徐嬷嬷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闻瞻也不阻拦,只略微点头,便转身而去。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了将近一夜,直到近了京郊,采黛才敢稍稍放松,命车夫寻了处食肆歇息,一来是吃些东西,二来是托店家为小姐熬些汤药,路上颠簸寒冷,她怕她家小姐有些禁不住。
这一路过来,江知宜的确觉得有些难熬,面色已经不如刚出宫时好看,隐隐染上些惨白来,采黛为她戴好帷帽,才下车扶她进了食肆。
店小二眼尖又热情,瞧见有人进来,忙满脸堆笑着迎了上去,“天寒地冻的,两位姑娘快进来,小的给你们斟壶热茶来,您看您要来点什么?”
“随意来些清淡的即可,不要荤肉。”采黛将手中带来的药材递到他手上,话说的极为客气:“再劳您帮我们熬些汤药。”
说着,她又往店小二手中塞了些碎银子,以示感谢。
店小二抬手掂量着那银子,笑的更欢了,眼睛眉毛都挤在一起,边说着姑娘客气,边把银子塞进袖中,小跑着去忙活了。
没过一会儿,饭菜一一端了上来,并非采黛所说的清淡之物,大多是荤腥,且摆了满满一桌子,看着盘中蒙着的一层油花儿,采黛有意开口质问,却被江知宜拦下。
她明白这人是有意讹诈,但现下是非常时候,能不惹事便不惹事才是最好的。
两人皆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那店小二却有意“阳奉阴违”,饭菜送的不对还就罢了,连再次送上的汤药熬的都不尽心。
采黛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起身,拦住那店小二便斥道:“你回来看看这饭菜和汤药,哪一样是照我要求做的?”
店小二依旧和气,但应声却是敷衍:“这饭菜是小的看姑娘身子好像不大好,想着吃些荤腥可以进补,至于汤药,小的们就是个端茶倒水的,哪有熬汤药的本事,姑娘先凑合用吧。”
“我呸。”采黛轻嗤一声,眉毛一扬,又道:“莫非我适才的银子都喂到狗肚子里了?才让你收了银子,又不肯尽心。”
“诶,姑娘这话可就不对了。”店小二看她们只有两个姑娘,言语之间毫不客气,将抹布甩至肩上,开始胡搅蛮缠起来,“我好心为姑娘着想,怎么反倒落了错处,姑娘说我收了你们的银两,我怎么不记得?在座各位可瞧见了?”
此处偏僻,店内众人大多为赶路而过,不欲多管闲事,并无人抬头搭腔。
“你……”采黛鲜少见这样无耻之人,被气的嘴唇哆嗦,说不出一句呛声的话来。
店小二见此情形,得意的一哼,便要去忙活别的,却听旁桌坐着的人,突然开口说道:“我瞧见了。”
那人一身靛蓝色劲装,次次咧咧的坐着,剑眉星眸,面上皆是坚毅之色,他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长剑,用剑鞘指了指江知宜的汤药,又指了指店小二,似是威胁:“我还瞧着这汤药在糊弄人,要不小哥再端回去熬一会儿。”
店小二身形一顿,像是没想到有人为她们出头,还是个看来不好惹的,他没好气儿的折身回来,端起药碗气冲冲而去。
江知宜起身朝那人盈盈福身,轻声道谢:“谢公子仗义出言。”
“姑娘客气。”他不甚在意的举杯冲她一扬,嘴角露出几分畅然洒脱的笑意来。
终于把男二放出来了,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