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话说得急,闻瞻还未好利索的热症突然发作起来,开始止不住的咳嗽,越咳嗽他越是生气,因为平日里,能这样咳嗽的人不该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皇上您别着急,城门已经被牢牢守住,江姑娘她绝对出不去。”李施为他顺着气儿,连连劝慰。
“蠢货,只守城门有何用,她若是不出城呢?”闻瞻用手狠狠的抓住圈椅上的云纹扶手,似在发泄一般,“再加派人手在城中查探,朕倒要看看,她到底能藏到哪去。”
“是,奴才这就去。”李施不敢不应,心中却是暗暗叫苦,明明这事儿是不能张扬的,皇上却好像并不在意的要四处寻人,先前派出的人不算少了,这会儿又要加,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来。
他话音刚落,正欲出去想别的主意,就见被派往宫外寻人的侍从阔步进来,双手一拱,报道:“皇上,找着江姑娘的行踪了。”
“找着了?现下在哪?”闻瞻猛地抬头,似乎没想到好消息来得这样快。
“就在京郊的食肆打探到的,江姑娘将脸遮的严实,卑职一开始并未寻到人,是听那店小二无意说出,今日店里有个姑娘偏托他熬药,卑职一时起了疑心,让他认过姑娘身边的侍女,才敢确定,只是……”那侍卫略微停顿,不知怎么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只是什么?你们没寻到人?”闻瞻面上露出些不耐来,紧紧敛着长眉,好像只要那侍从说是,他便会立即爆发。
“不不不……”那侍从连忙摇头,偷偷瞄了他一眼,声音越说越低:“人的确是找到了,现在就在一处客栈,只是江姑娘身边还有旁人在,那人瞧起来武功不低,卑职们怕打草惊蛇,只敢远远跟着,您……您看现在要带姑娘回来吗?”
“不过刚出去一日,就寻到人同行了,真是好样的。”闻瞻冷哼一声,只觉得额头突突的疼。
他沉默片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们先不必动了,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瞧瞧。”
入夜之后渐渐起了雾,朦朦胧胧的一片,如同生出一层细密的薄纱,蒙住了整片天地,使得触目所及之处愈发看不分明。
客栈门口已经挂起灯笼,其中微弱的光芒并不能照亮这昏黑的夜色,反而增加了些说不清、扯不断的混沌来。
卫延在门前勒马,朝着身后的马车招呼:“就是这儿了。”
江知宜应声掀起帷裳,抬眼望了望头上牌匾,方下了马车行礼道谢。
卫延却未曾下马,与她隔着段距离拱手还礼,又道:“既然已经到了地方,那在下就不多留了,此处还算安全之所,姑娘大可放心住下。”
说着,他便要策马离开,却再次被江知宜出声拦下,她立在门槛前,昂头看着马上的他,声音干脆:“既然已经来了,不如我请公子喝茶吧?”
“不必,姑娘身子不好,还是早些进去歇下吧。”卫延煞是果断的摇头拒绝。
今日帮她,本就是顺路之举,废不上什么力气,哪里值当得喝人家一口茶,况且天色已晚,他再多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江知宜心中有别的打算,自然不肯放他离开,接着出言挽留:“江湖之大,今日一别,兴许再没有机会相见,我请公子喝盏茶,就当回报公子仗义相助之恩。”
她微低着头,句句说得真挚诚恳,衬着身后无边的夜色,显得脆弱如烟,容不得人拒绝。
卫延一时语塞,思索片刻之后,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此处不过寻常客栈,要喝茶也没有什么顶好的茶品,一壶西园柳就算是上品了。
店家将茶水端上来之后,江知命采黛先去收拾床榻,亲自提壶斟茶,开始说起闲聊的话:“我看公子在京郊歇脚,是从城外刚回来吗?”
她记得,前些日子采黛同她说过,卫延突然被皇上派往塞外,今日在此处见到他,想是刚刚回来。
“对,过午刚到的京城。”卫延轻声应过,又去打量四周,对她手上的动作并不感兴趣。
说实话,他是个十足十的粗人,喝什么茶皆是同一个滋味,再好的茶他也品不出特别来,所以对喝什么并不甚在意。
“对了,还没告诉公子,我名叫江卿,这次出京是为去探望城外亲戚。”江知宜面无表情的扯着谎,极力与他套着近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