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稍稍往前拨。
说来有些凑巧。
北原南风醒来的时候。
同一家医院。
一楼。
“抱歉。”
医生露出尽力了的表情,看着坐自己对面的人,道:“肝脾碎裂,多器官衰竭,瞳孔散大固定无反应,我们尽力了……接下来我要说的话,您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说的是做好心理准备,但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委婉的说法。
你儿子死了,快准备灵车吧……
医生想说的潜台词,是这句话。
坐在医生对面的,是一位穿着纯白狩衣,紫色差袴,脚踩浅沓的神职人员。
他看着医生。
虽然表情平静。
但面对着他。
医生总觉得自己就像面对着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我明白了,先告诉我儿子所在的位置。”
沉默了好一会后。
那位神职站起身来,终于开口说话了。
正是那位轻浮青年的父亲,平氏神社的神主。
医生点了点头。
两分钟后。
平氏神主走出医生的办公室。
沿着走廊,快步向前。
一路上。
遇到他的人,看到他的表情,露出了惊疑的表情。
纷纷都让开了道路。
来到医院入口附近。
本来快步向前的神主,突然却自己停下了脚步,猛地扭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他的右手边,一个女孩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晃着双腿。
那个坐北原南风旁边,拥有一条【承降临之重】状态的哑巴妹子。
宫田结衣。
大概是发现了平氏神主的目光,宫田结衣站起身来,慢慢走到了他的身前。
平氏神主看着她,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
宫田结衣抿了抿嘴唇,突然很勉强地朝他笑了笑。
一双黑瞳,在某个瞬间,变成了金色竖瞳。
……
十分钟后。
就在北原南风被两位警官找上门来的同时。
依旧是同一家医院。
二楼。
一位身穿纯白狩衣,紫色差袴,脚踩浅沓的神主,放下结印的手,等守门的警员神色木讷地离开后,拉开了门,走进了某间病房。
病房里。
躺着两个人。
正是傍晚时,和北原南风交锋的巫女和社畜大叔。
“神主。”
“……”
看到神主走进来,伤势相对来说,较轻的社畜大叔,立刻做姿态,似乎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神主摆了摆手。
示意他别动。
社畜大叔立刻停下了挣扎。
其实他也起不来。
两人现在都有些凄惨。
社畜大叔的右臂和双腿,被高高吊了起来,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脖子上还戴着颈托。
而巫女,则更加严重,她刚刚听到声音,只不过是稍微挪了挪,想张嘴说话,腹部传来的剧痛就让她差点又昏了过去。
疼痛的来源,不仅是刀伤,还有北原南风那一拳带来的后遗症。
神主慢慢渡步来到巫女身边。
眼窝深陷的巫女看着神主,呼吸急促,声若蚊蝇道:“淳一他……”
“辛苦了。”
神主摇了摇头,神色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他诡异道:
“我去看了,放心吧,他会没事的。”
巫女没发现神主的异样,她又急促地吸了几口气后,沙哑道:“抱歉……让你失望了。”
其实她才是平氏御灵神社的最老的神职。
她和神主相识已久,互相都有好感。
某种程度上来说,平淳一这个神主和前妻生的儿子,对于她来说是阻碍。
但就算是阻碍,就算她其实心底,有一丝平淳一最好彻底死掉的阴暗想法,此时也不能表现出来。
毕竟轻浮青年平淳一是在她面前,被活生生打成那样的。
“躺着。”
神主摇了摇头,似乎没有察觉到眼前女巫的小心思。
接着,他将目光投向了社畜大叔,沉默片刻后,诡异道:“岩井先生,你也躺着,很快就没事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到社畜大叔身旁,伸出右手,吟唱了起来。
声音很轻。
但带着让人心神安灵的意味。
随着神主轻声吟唱,社畜大叔慢慢觉得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受伤的地方也传来了清凉的感觉。
具体原理,社畜大叔不懂,他只觉得很舒服,如沐春风。
他猜测这应该是某种祝福。
“……”
社畜大叔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没有发现。
站在他身旁的神主,身形突然晃了晃。
吟唱也顿了顿。
神主抬起手,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接着继续吟唱了起来。
等神主吟唱完,社畜大叔张开眼睛,想要道谢了一声。
“谢……?”
但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扭曲的脸庞。
话语立刻一顿。
“不用。”
神主温和的声音,和扭曲恐怖的脸庞,形成强烈的对比。
看到这吊诡的一幕。
社畜大叔突然觉得有些冷。
寒气从尾椎直冲天灵盖。
而神主似乎没发现自己的异常,自顾自来到了巫女身旁。
“平先生……?”
巫女也看到了神主的表情,忍住剧痛,有些惊恐地往侧边挪了挪。
“嗯?放心,很快就没事了。”
面目扭曲如恶鬼的神主用温柔的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