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诸多人神情各不相同,多是在看戏,只是县令已经有些下不来台,案首是他所点,今天被一群儒生拦住,实际上就是打他的脸面。
杨廷清对着众人呵斥道,“林老侍郎邀请我来参加今日宴会,明言可以携带亲眷好友,陈兄乃是我生死至交,若我弃陈兄而独自上船岂不是无情无义之人?”
“我身陷囹圄之时,不止众位师长同窗为我奔波,陈兄也是如此,此是其诚为我照顾老母,不辞辛苦,此是其义今日面对百人诘难而面不改色,临危不惧,此是其勇受我所托,忠我之事,这是其信。如此德行,坦坦荡荡,可称君子。”
杨廷清大声赞扬陈靖之,后者淡然道,“今天要是林老侍郎拒我于船下,那我转身即走,不为杨兄添麻烦。可是都说神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你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喧宾夺主?”
“哈哈哈,两位兄台说得好呀。我早就看不惯这些读书人酸臭嘴脸,满口仁义道德,背地里下流无耻。”
一声大笑瞬间打破眼前局面,诸多秀才学子更是怒不可遏,纷纷怒视过去,就见一个头戴王孙冠,身穿描金大氅的年轻男子从容走来,身后跟着两个铁塔一般威风凛然的随从。他面对众人的怒目,言笑自若,根本不当一回事。
“江湖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这年轻人仍然自顾自笑着说道,“仗义每多屠狗辈,下一句是什么?”这年轻人挑衅地看向诸人,随后看着远处邓文等人喊道,“你们说,下一句是什么。”
一时之间没有人答话,年轻人哈哈哈大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一场宴会就能让你们争风吃醋,果然是酸儒腐儒。”
秀才学子当面羞辱,几乎无地自容,纷纷要上前去殴打年轻人,就连杨廷清也忍不住皱起眉头,大为不悦。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看你也是读过书的,怎么侮辱先圣?”一个学子痛哭不已,狰狞骂道。
“我是什么人你管得着吗?”年轻人嘿嘿笑了笑,“我是林老侍郎求着请来的,你想问就去当面问林老侍郎。”说完两个随从将这些秀才推了开来,年轻人径直走到杨廷清和陈靖之面前。
“二位兄台,在下赵显,有礼了。”年轻人笑着拱了拱手,热切地打量杨廷清、陈靖之。
杨廷清勉强回了一礼,陈靖之则是眼前一亮,此人内藏龙蟒,气冲云霄,贵人之相,他身后的两个护卫至少都是相当于胎光境的修士,这人身份十分不简单了。
“多谢赵兄为我解围,我乃陈靖之,家中行三,皆称我陈三郎。”
“举手之劳,说实话我早就看不惯他们了。”赵显说着瞥了一眼杨廷清,呵呵笑道,“有才无德,焉能与我论交?杨贤弟,陈贤弟,来,随我一同上船,我看谁敢拦你们。”
陈靖之大笑道,“慢来,赵兄,我当然要上船,但是却要让这些酸儒学子求我上去。”
赵显不禁侧目看他,目中满是疑惑和哂笑,这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当下有些怀疑自己的目光,暗道,“这人是不是个二傻子?”
林老侍郎、县令等人一见赵显出现,都是惊慌,县令连忙向林老侍郎投去一个眼神,后者紧皱眉头,屏退众人,低声道,“既见君子,焉能不喜?看来赵五爷对这二人颇是中意,我也觉得这二人才貌双全,德行兼备,应当尽快请上来。”
县令额头微微渗出冷汗,连忙站起身来道,“老侍郎说得对,我马上叫人去请他们上来。”这位赵五爷身份特殊,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才要命人去请,一个奴仆上来把陈靖之的话转述之后,县令怒道,“荒唐,此人简直厚颜无耻,不知礼数。”
林老侍郎则是摇头道,“不能让赵五爷继续在船下,立刻让学政命令学子们请他上船。”
县令哎呀一声跺了跺脚,十分无奈,急忙去找学政。学政不明所以,县令几番劝说,学政才勉强答应,慢悠悠地下了船。
这帮学子们听到陈靖之的话,原本都已经怒上心头,此时都是冷然,几个人叫道,“要是今天开口求你上船,那我就裸身跳入河中,再也不会参加科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