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见着她 ,先是屈膝行礼,“郡主,今日事发突然皇后娘娘也是怒急攻心,怠慢了郡主,还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
“嬷嬷客气了,”苏蘅笑道,转头瞧着紧闭的房门,问道:“皇后娘娘可在里面?”
张嬷嬷有些为难地拦住她:“皇后娘娘今日被气得不轻,一进房间就说要睡下了,谁也不见。”
“嬷嬷放心,我不会打扰皇后娘娘休息,让你为难的!”她笑容清甜天真,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扯着张嬷嬷的袖子,话锋却是一转:“我来这,是想寻嬷嬷要样东西。”
张嬷嬷下意识地觉得事情不妙,警惕道:“敢问郡主所寻何物?”
“药箱。”苏蘅笑眯眯地答。
张嬷嬷听是药箱,松了口气:“药箱昭阳殿还是有的,郡主请随奴婢来。”
苏蘅随她去取药箱,路上张嬷嬷关切地询问:“郡主怎的要取药箱?可是受伤了?”
“我没有受伤,”苏蘅摇摇头,刚要解释,又觉得直白说出来好像有些不妥,于是微笑道:“刚刚在大殿瞧见一只猫,好像伤了腿,心里不忍,就想寻嬷嬷来借一下药箱,给那猫儿包扎一下。”
张嬷嬷点点头,只开口奉承了一句:“郡主心善。”也不知信是没信。
拿了药箱,谢过张嬷嬷,苏蘅便匆匆地赶回正殿。
容晏果然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跪在那里,只是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没了刚刚的神采,棕色的鬓发没精打采地耷拉着,竟让苏蘅一瞬间产生了“他好像很委屈”的错觉。
听到动静,他微微动了动,却连头也没回,只是淡声吩咐:“孤不饿,端下去罢。”
苏蘅没忍住,弯唇笑了一下,提着药箱往里走。
容晏没得到回复,以为是新来的不懂规矩,便也没太在意,结果却又听到那脚步声不远反近,蹙着眉回过头去,待到看清那道身影,不由得一愣,半晌,仿佛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开口道:“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声音还有些嘶哑。
苏蘅也没指望他能给自己什么好话,无奈道:“殿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皇后娘娘唤臣女入宫用膳,眼下又没赶臣女回去,臣女怎的就不能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提着药箱,来到容晏身边,蹲下。
“你做什么?”
“上药啊!”苏蘅打开药箱,将标着活血化瘀的瓷瓶拿出来,倒了一些在随身携带的手帕上。
容晏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她准确无误地按住淤青的嘴角——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气急败坏:“你能不能轻一点!”
苏蘅在心底冷笑,就知道他装模作样装不了两天,怎么样,现原形了吧!
面上却一派‘公事公办’‘铁面无私’:“谁让你躲来着!”
容晏自知逃不过,只好僵在原地,任她一点一点给自己涂药。
苏蘅用的帕子,还是前两日宫宴的时候,他无意间递给她的那块,应该是洗过了,干净得很,松雪冷香的气味混着苦涩刺鼻的药味,熏得人头脑发昏,他却浑然不觉,凤眼里含了些笑意,似乎看那方平平无奇的淡紫色帕子格外顺眼。
正忙着给他上药的苏蘅不由得多看他两眼,心说“知子莫若母,三殿下的脑子倒真有可能被打傻了。”
脸上的上处理完,苏蘅将目光落在他被袖子遮挡的严严实实的手上,出其不意地伸手去拽……
没拽动。
“殿下,”她抬头去看他,神色带着莫名其妙的哄三岁小孩的温柔和耐心“手上的伤也要处理。”
容晏轻咳一声,眼神不自然地飘忽了一下:“手上就不用了,都是一些擦伤。”
“不行。”果断拒绝。
“真的不用!”
“……”
容晏一抬头,对上女孩的目光,好像突然就失去了说出拒绝的话的能力,于是他叹了口气,松了手上的力道。
苏蘅顺利地把他的手从袖中拽了出来,如他所言,只是手背的地方有些擦伤,并不严重,她取了湿毛巾清理伤口,又小心上了药,最后拿干净透气的纱布包好。
“好了。”苏蘅给纱布的末端打结,一边还不忘嘱咐:“回去每隔一天换一次要,不出七天,便能好了。”
容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刚要收回手,动作间搭在手腕处的衣袖滑至手肘,露出修长有力的小臂,上面布满了狰狞可怖的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