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未尽,缘何不醒?情深不悔,何忍长眠?”
是谁在梦中呼唤?为何这么累,累得无法动弹,睁不开眼……
等一下……再让我眯一会儿……就一会儿……一会儿……
……
“那名小道生,他还未醒吗?”
“尚未。吾已设下七星迴影阵助他稳定灵识,但他伤势过重,且伤心过度,恐需更多时日复原。”
“是你执意让他进入幻海最后一层,得此结果,可能安心了?”
“安心,却也……不忍。师尊,弟子如此安排,是否太过不近人情?”
“你也是为玄宗大局设想,慎重试探无可厚非,毕竟天命者之正邪善恶,直接影响众人命运,更牵涉未来天数。只是,吾亦未曾料想,他对你们这些师兄的感情竟如此深厚。”
“因吾片面存疑,致使他重伤至此,而他却至死都信吾……师尊见笑,弟子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玄师弟。”
“吾知你必觉有愧于他,但既知他是那般的痴人,该为之事,便莫要让之成为罣碍。依吾猜测,若你避而不见,他或许会更为伤心,甚至不愿再醒。”
“还请师尊出手相救。”
“这是当然。玄宗历届弟子中,能通过幻海心谛最后一关心魔试炼之人屈指可数,除了创派祖师,吾之师尊,以及你,连吾也无法完全拔除心魔。那名小弟子根基远不及你三人,竟能仅凭一颗痴心,信念坚定如斯,实属难能可贵。吾欲收他为徒,你意如何?”
“师尊慧眼,苍替玄师弟拜谢师尊。”
“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心中最深的执念为何,便是他醒来的关键。苍,为师希望你记住,很多时候,你实不必独自承担一切,相信自己的同修,或许能事半功倍。天道虽无情,却也脱不出人心之多情。”
“是,多谢师尊提点。”
“待他能可自如行动,便再举办一次拜师典仪吧。”
……
入门试炼结束后,白子墨被老奇首相中,成了紫荆衣和墨尘音的师弟,其他合格的新弟子也都拜了各个不同阶位的道生为师,分散到奇弦两部中开始了正式的修道生涯,只有重伤的玄鸣涛一人一直处于昏迷状态,尚未安排拜师事宜。老奇首颇为欣赏玄白二人的情义,若非宗主插手,他实在很想将两名小道子一并收归门下。现在更特许白子墨不住奇部的山头,继续留在新道子院照顾玄鸣涛直到师弟醒来。
新弟子们全搬去各自的新地方了,大家一起挤挤挨挨住了三个月的院子一下子冷清起来。之前人满为患的两列大通铺上只一直躺着一个人,显得极为寂寥。幸好还有白子墨,师兄弟俩人依旧还是挨着睡,倒也是个伴。
前两日白天的时候,其他师兄师姐偶尔会来探望,到后来大家都忙于修炼,基本也就没人来了。苍只在第一日前来布下据说能帮玄鸣涛稳固灵识的法阵,但布完阵之后却再没来过。紫荆衣也是送了一壶烈性药酒后便再未见过。赤云染和翠山行会轮流送来更换的药物和食物。墨尘音倒是来过几次,却不进屋,只在门边远远望几眼便离开。不过白子墨总能在夜半寂静之时,听到近处有人吹奏竹笛,总是同一首阳关三叠,从不更换。有几次他出门去寻过,却始终未见到那个吹笛子的人。
每天都盼着师弟能睁眼跟自己说说话,白子墨甚至会趴在玄鸣涛身边滔滔不绝地自言自语,跟师弟讲今天玄宗又发生了什么趣事,连一片落叶掉进井里都没有落下。终于第七日清晨
“大白?我……我没死?”玄鸣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见到熟悉的大通铺和身边熟悉的白衣师兄。
最近一直浅眠的白子墨瞬间惊醒,欣喜地握起玄鸣涛的手为他把脉:“醒了醒了,终于是醒了,脉象平稳,这关总算是挺过来了!”
“啊……?”刚刚苏醒的玄鸣涛有点断片,脑子还没连接上正确的线路。
“你这个傻瓜!”白子墨眼角突然泛出泪光,使劲敲了敲玄鸣涛的脑袋,“要你走为何不走,我功夫比你好定能脱出剑圈,为何要替我去送死。看到你整个人突然血流如注差点没被你吓死!”
“哎呀疼我……?”玄鸣涛渐渐神智清明起来,也想起了那日所经历的一切,“我以为我死了……”
“我险些也以为你死了,是赭师兄突然冲进剑阵把你背出来,还用他的配剑代替你定住气圈,若非他一路疾驰将你送到宗主面前,恐怕我们真的阴阳永隔了。”
“赭杉……”玄鸣涛闭起眼回忆了一番,却记不起失去意识后的任何片段,“我……我是不是……考核失败了……?”
白子墨闻言变得一脸严肃,看得玄鸣涛紧张得冒汗。突然他咧出一张笑容说:“恭喜你,我的玄师弟,你的愿望实现了,我们两个全部通过考核,现在都是玄宗的正式弟子了。我已拜奇首为师,是奇部的一员了。”
“真的!太好了!”玄鸣涛兴奋地拗起身子庆祝,一下扯到了伤口,疼得直呲牙。
“别乱动,好不容易醒来可别再出什么岔子了。”白子墨紧张地扶他靠坐在墙边,又给他把了把脉。
“那……那我师父是谁啊?我是奇部的还是弦部的?”
“这……尚且不知,毕竟你在昏迷之中无法拜师,不过现在醒了,想必不久奉生殿就会给你安排师父。”
“不管师父是谁,能进玄宗我已经万分感恩了,谢谢你大白,这几天一定是你一直在照顾我!”
“这点小事远不及你对我之情义。”白子墨极为认真地说,“从今以后,你玄鸣涛但有所求,我白子墨赴汤蹈火,绝不推辞,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噗嗤,我看你才是傻瓜,哪儿有这么严重啊!”
就在他们畅怀笑谈的时候,赤云染拎着今日份的药盅来到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