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梨园戏台上,萧临笙身穿红衣配白袖,深情开唱。只见他没画戏子妆,只将自己脸上抹了些妆容,显得格外艳丽。一旁没有人给他吹啦弹唱,整场下来全是他清唱。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戏曲还未尽,梨园外墙已有人扔进火把,园内燃起熊熊大火。火势猛烈,蔓延所到之处,硝烟弥漫,焦瓦残垣。
可因戏曲太过动情,竟让前排的一群日本兵痴迷其中,待反应过来时,火已烧至宾客坐席,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等火越烧越近时,日本兵才慌了神。可回头看台上戏子,却依旧淡定自若,他续唱道: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直到唱罢最后一句“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才无力倒地,这场戏才算谢幕。
此时,日本人皆被火烧死,而从戏台底下爬出来了一个人梓萱!她赶忙跑到戏台上,抱着奄奄一息的萧临笙,她一边被烟呛得咳嗽一边哭道:“萧先生,萧先生!”
萧临笙艰难的睁开双眼,轻皱秀眉,虚弱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对不起,萧先生,我骗了你,我根本就没走,我一直都躲在戏台下面。”因烟大,梓萱的嗓子被薰哑,说出来的声音也沙哑了几分。
萧临笙强笑道:“傻姑娘,你是不是一直都喜欢我呀?”
梓萱点了点头,可泪水还是不住往下流。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呀?不过,也罢了,现在说了,也晚了。梓萱,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估计你就不会喜欢我了。”说着,萧临笙也被烟熏得咳嗽起来。
“什么?”
“古有女子失身,坏了名节,就嫁不出去。而我,作为一个男子,梓萱,你介意我被别的男子,给玷污了吗?”
“先生,我不介意!我知道先生是被逼无奈的。先生,我真的不介意……”梓萱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好,梓萱,你还唤我什么先生?叫我临笙吧!”萧临笙也落下了眼泪,他缓缓伸手,擦去梓萱的眼泪,他笑道:“梓萱,你是我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女子。梓萱,得你如此,三生有幸。若有来世,绝不负卿!”
语毕,萧临笙的手便从梓萱的脸上滑落下来,双眼也紧闭了。
“不,不!临笙,临笙!临笙,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临笙……”梓萱沙哑的嗓子哭喊着,她用力的叫着,拼命的喊着……
直到火势一直烧到戏台,梓萱才被呛晕在地。
1937年民国二十六年的北平,报纸上出了一则不可思议的新闻。
著名戏子萧临笙,昨日,为救一城老百姓,与日本人同归于尽,被烧死在戏台上。
此报一出,顿时传遍大江南北。北平的各处街角小巷,都在议论纷纷。
一个幽静的地方,流淌着一条河,河上还开着鲜红的花朵,看的梓萱一脸懵。
“姑娘,别看了,你已经死了,如今正在这奈何桥上。姑娘,喝了这汤,忘却前尘往事,投胎去吧!”一个老婆婆的声音响起。
梓萱一回头,一个矮小布衣,年迈的老婆婆站在自己身后,她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死了,现在,我所在的地方,是奈何桥,忘川河,对面开的是彼岸花,你是孟婆,而你所让我喝的汤,是孟婆汤吗?”
“正是!”老婆婆笑的一脸慈祥。
“那萧临笙呢?”梓萱急切问道
“他因救了无数人而牺牲,是为大义。所以,他已经投胎去了。”孟婆解释道。
“我们两个都投胎了,那必然会忘记前世的事情。他可以忘,但我不能,他说过,有来世,就要娶我,所以,我要一直等着,所以,我不要投胎,也不能忘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