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李或笑着说道:“管家向来心直口快,说话不拐弯抹角,不爱去刻意讨好人,更不爱说三道四。而且您向来是有话当面说,大家还不知道您吗,您是最不爱背后乱说话的。”
一时间管家有些慌了,自己是来道歉的,但是好像没有道成欠,李或反倒是把自己夸了一遍。他有些语塞:“这……我……你说的没错,可是,我今天是来道歉的啊,我……”
他不知道,李或这是话里有话,表面看着是在夸他,实际上是在骂他。说他心直口快,实际上是在骂他口无遮拦,说话不加考虑无所顾忌。说他不爱去讨好别人,是说他对百姓从来都是趾高气昂,恶语相向,骂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他不爱背后说人坏话,是指他能动手的绝不动嘴,也是在讽刺他嘴笨不会说话。
可是刘福不但是嘴笨,他脑子也笨,听了半天没听出来李或的话里有话。不但没有道歉成功,还被李或给挖苦了一番。
“所以管家,您到底是为什么来给我道歉啊。你我二人平日素不相干,从来没有冤仇,刘爷又借我钱财让我得以科考,他是我的恩人,您又是他的左膀右臂,那您也算是我的半个恩人了。怎么恩人来向我道歉来了,李某这就想不通了。”
你想不通?我还想不通呢。管家是快被他绕晕了,无奈只得向刘达生求救了:“那这……我……大爷您看。”
刘达生看似在一旁看热闹,实则一直在观察着李或。
这一下被刘福给打断了,刘达生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地说道:“李或啊,你还不知道刘福嘛,他向来畏强欺弱、扒高踩低。这不是你现在高中探花了吗,这是你已是独占鳌头,鱼跃龙门,当官什么的也指日可待了,哪日你加官进爵了,他这不是怕你翻旧账本嘛。到时候他可斗不过你了。”
李或一想,刘达生这么说倒也没错,刘福向来狗眼看人低。怕我翻身之日找他麻烦,现在来巴结我,也像是他会刘福会做的出来的事情。
与刘福相比刘达生确实高明了许多,刘达生从来不会在表面上立对头,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和事佬的样子,但是背地里头能把人给搞死。
“我问你啊,李或。我刘达生待你如何啊。”
“刘爷待我自然好,当初要不是您我可没法去赶考,还得多谢谢您。还有咱们那个约定……”
李或刚刚说到这里,刘达生就给打断了。
“欸欸欸,当初我也只不过是说罢了。你寒窗苦读数年,好不容易得了个机会能去考殿试,却受钱财所束缚。我嘛举手之劳而已,也就掏出了点钱财而已,就当是我替老天成全了你。李或啊,你就别再把先前的约定当回事了,前日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了吧。”
难道真的只是来道歉的,是我想多了?再说了,虽说当初说好了,刘达生会随我走马上任,但是仔细一想如今我既已中了探花,必定是要入翰林院任从正七品编修。翰林院可不是他刘达生这种普通人能进去的。
翰林是皇帝的文学侍从官,始为供职具有艺能人士的机构,但逐渐演变成了专门起草机密诏制的重要机构,院里任职的人称为翰林学士。编修一职从清朝起正式确定。科举进士一甲者授予翰林修撰、编修。另外从二甲、三甲中,选择年轻而才华出众者入翰林院任庶吉士,称为“选馆”。
翰林院编修,一般来说是科举考试的殿试之后,由榜眼、探花授编修。翰林官的主要活动多为朝廷日常性工作,如从事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等,品级为正七品。
翰林编修不似其他地方官一样天高皇帝远,他是就在皇帝手底下做事,量他刘达生也不敢去。
刘达生见李或不说话了,他与管家刘福说了起来说:“那天圣旨下来了,李或到了京城做官,他一定不会忘了我当初的相助的。再说了,你要是做了官去,那我也跟着脸上贴金。嘿,你说多好,到时候人人传唱我的功绩。”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或也就不再多想了。
抱拳,先是对刘福说道:“刘管家,我本来就没生什么气,您何来的道歉呢?要是说道歉害得我给您二位道歉,我久出晚归耽误了二位许多心思,实在是抱歉了。”
接着,李或再是向刘达生一作揖:“刘爷,是在下心胸狭隘了,我还以为您今日来是成心跟我过意不去,要找我茬儿呢。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刘达生大笑着,扶起了李或,说:“我都三十来岁的人了,怎么会与你个十来岁的孩子置气呢。”
“那刘爷,您是真的不生气,打算冰释前嫌了吗?”李或小心翼翼地问。
李或说的这话实在是中听,听得刘福连连点头,点着点着,他就开始翘尾巴了。说话的态度,也回到了之前那般得意。
只见他拍着李或的肩膀,说道:“欸,李或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大爷怎么会与你一般见识啊。也就是我,跟你急一急,可谁教你当初跟我们家老爷有约在先……”
这时候刘达生恶狠狠地瞪了刘福一眼,刘福赶忙闭上了嘴不敢往下说了。
“这篇都翻过去了,你还在这儿提,是不是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刘达生有些无奈。刘福这家伙可真够笨的,当初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他说,是来道歉示好的,态度一定要好,可现在他到底在说什么呀。
这话听的李或听了也没有不高兴,毕竟现在不是已经冰释前嫌了吗。
他笑着转移话,题随口说到:“是啊是啊,欸,二位吃过了没有,我给二位沏点茶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