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人情世故与官场规则,吴头儿根本就没法开口问。
“要是真如吴头儿说的这般的话,那我还真得马上教李或前来,我们得好好盘问他一番。”县令大人思索着说。
此事大家有所忌惮的不是刘达生,而是赛神仙。见识过他法术的人,都不禁害怕了起来,没有见过它的人,也是有了几分畏意。
赛神仙他本就是个小有名气的江湖术士,而且他既然号作“赛神仙”,那必定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百姓们也不能够买账的。
重点就是在这儿,如果赛神仙他真的是要动歪心思的话,那岂不是就糟了。
“吴头儿,事不宜迟,你快些去请探花郎来。”
“属下得令。”说着,吴头儿就走了。
孙头儿也拿走了自己的那份银票,那三百两白银就分给了捕快差人们,连炒菜的厨子都有一份。
二堂之上,独留了知县大人一人。
九年没办过大案件,这次一下接受这场三人命案的公案,让县令大人一时有些激动也有些心烦。
有案件发生了自然是无法阻拦的,处理案件也是县令一职的责任与义务,但是实际上,县令大人他更像往清平无事的日子。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事情来得太快,他们不能再得过且过下去了。
刘府宴席之上,也早已恢复了歌舞升平。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说着,刘小赛问歌姬乐师,“你们会不会拟挽歌辞三首?”
“敢问可是晋代诗人陶潜所作?”乐师问。
刘小赛答:“正是。”
紧接着并没人在说话了,就听着歌女唱了起来: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
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饮酒不得足。在昔无酒饮,今但湛空觞。春醪生浮蚁,何时更能尝!
……”
刘小赛这是什么意思?酒席宴前正是行酒令,划拳玩乐的时候,刘小赛他为什么要点这曲挽词?莫不是诚心像扫大家的兴。
满桌子的山中走兽云中雁,陆地牛羊海底鲜,顿时都失了味。
一众宾客茫然,只有刘小赛一人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拍手叫好。在这一点他和刘达生很像,两个人都是无论什么情况都能笑出来的人。
这种人吧,你那他们没办法,因为有些时候你不知道他们是真笑还是假笑。要是他们在假笑的话,那可能你就要遭殃了。
可这次,就连刘达生也听不下去了,就更别提那群宾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刘家出了什么丧事。莫非这场宴会只是打着接风宴的幌子,实际上要办的是丧宴?也没有人通知他们呀。
他们悄声议论着,还低声问了问刘达生。刘达生此时说太多,毕竟他也还不知道刘小赛的意思,也就一两句话搪塞了过去。
反正大家都是各有猜忌,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就连刘达生也不太清楚刘小赛这是唱的哪一出。
“肴案盈我前,亲旧哭我旁。欲语口无音,欲视眼无光。
昔在高堂寝,今宿荒草乡一朝出门去,归来良未央。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嶣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
刘福实在是不喜欢这个刘小赛,他一直觉得这个刘小赛很古怪。他还不是单纯的坏,总觉着他带着几分邪气。
那是他没有见过刘小赛作法的时候,要是他撞见了昨天晚上的情况,见了浑身冒着蓝火的刘小赛,他不吓个半死就是烧高香了。
当然刘福也纳闷,当着那么多宾客的面儿,也不知道他刘小赛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竟然点过了曲挽词,大爷竟然也没有生气。要是点挽歌一事儿搁在我身上,大爷他估计早就拖鞋砸我了。
刘福心里有些不平衡了,但是他也清楚刘小赛的地位,毕竟人家是自己主子的堂兄弟,而自己呢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下人。
宾客们也很清楚,他们不过是来吃个饭,于情于理来客套一下而已,没必要过问太多刘达生的家事。
该吃饭吃饭,该客套客套,装作没事就好了。若是惹毛了刘达生,那就是得不偿失了,所以他们也就一直没有开口问。
他们跟着刘小赛喝彩,什么也不问,纵使总是心里边再好奇,但表面上他们还是装作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
当你处于非常环境、非常时期的时候,务必要记住:好奇心可是会害死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