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回到住所,已近傍晚时分。屋内空无一人,只见桌上放着食盒,里面有几个炊饼和鱼肉酥,却不见董玉好的影子。
心想“又不知跑哪儿玩去了”,沈月随意吃了几口,心中思潮起伏,一肚子话想找人说说,偏偏平日话最多的董玉好这时不在。又过一阵,她实在坐不住了,想起后山溪边那个弹琴的男子,便起身出了静心院。
此刻天色已晚,宫中各处挂起灯火,煞是好看。沈月一路上看到不少男女学徒一对对行在各处,漫步轻谈,笑意靥靥。她心想这些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十七八岁,正值年少青春,从小练功吃苦,加之各个门派都是规矩森严,哪有机会敢结交异性好友,到了天武宫算是去掉了束缚。自然而然想到,自己的父母当年就是在天武宫相识的。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总算来到后山。沈月四下张望,目力所及空荡荡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那琴士今天没来,不仅有些沮丧。
她正要原路返回,忽听远处草丛一阵异响,立知是有人经过。沈月心头一喜,想会不会是那琴士来了,她顺声音找了过去,刚走几步,就见远处三个黑衣人正小心翼翼穿草而过。
沈月立时警觉起来,高声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人?”那三人身形一停,却并不转身,同时加快脚步,刷的一下,没入黑暗之中。
“哎,别走。。。”沈月忙紧追上去。好在她脚下也不慢,隐隐还能看到最后一人的身形,但在此胧暗夜色中,只怕随时都要跟丢。
只见那三人来到宫墙边缘,毫无缓歇,越墙而入。沈月暗叫糟糕,脚下加快,也跟着而过。甫一落地,眼光远远扫到那三人正朝东面而去。沈月紧追不舍,边跑边迅速观察四周,心想那些守卫司弟子每天在宫里到处晃荡,偏偏这时候一个都不见。
沈月毕竟对天武宫还不熟悉,随着前方三人一阵狂奔,已经分不清身在何处,只是紧坠其后怕跟丢了。不一刻,追至一处别院,那三人再度而过。
沈月来到近前依样而为,刚一落地,就察觉院落内黑沉沉,不见一丝灯火。不远处似乎隐约是一座三层高塔似的建筑,隔得太远看不真切。但沈月心知那三人正是进到了里面。
她也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赶到近前,看到一扇死气沉沉的大门紧紧闭着。她沿着塔墙快速找了一圈,没见到半个窗口或小门,不禁犯了嘀咕,那三人是怎么入内的。她冲着大门一阵猛拍,黑夜之中,通通通的格外响亮。
好一会儿,终于听到门内传来动静,大门开了个逢,一个看来六十多岁的老人探出头来,面无表情的盯着沈月。
沈月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说道:“老伯,刚才我看到有三个人偷偷进了里面,可能是坏人,你。。。”还没说完,老人冷冷抛下一句“你看错了”砰的关上了门。
沈月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确定自己没听错,正要继续砸门。突然听到旁边有人道:“你把门拍坏了也没用。”
借着月光,就见一个人慢慢走近,待来到跟前,沈月奇道:“你是。。安先生。”那人瘦脸俊目,原来是飞器教席安寻羽。在开班那日正是他将彩旗掷出,因而沈月印象很深。
安寻羽看了看那门,说道:“放心吧,这里不会有事的。快回去休息吧。”
沈月奇道:“可我看见那三个潜入者鬼鬼祟祟的。。”
安寻羽问:“你可知这儿是什么地方?”沈月摇摇头。
“你先回去。。。”安寻羽说:“明日是兵械部的文史课,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眼见沈月满面狐疑,似乎仍在犹豫,安寻羽又道:“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那老头又要出来骂人了,我告诉你,他可凶得很。”看他一脸煞有介事的样子,沈月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到住所,董玉好自然又是一顿七问八问,沈月捂着耳朵:“你怎么比我娘还唠叨。”
安寝前,沈月突然问道:“那个飞器部的安寻羽今年多大岁数?”
“你又不是要相亲,老问别人岁数做什么?”董玉好没好气道。
“算啦,没事了。”沈月一翻身倒在榻上,不一阵就睡着了。
两人起床后,一同赶往瀚文院。天武宫的学徒每个人都需要选择自己修习的门类,无论是拳脚兵刃,或是机关暗器,各不相同。但瀚文院的文史课却是不分门类,所有人都要研习。这里不传授武学杂艺,专讲文学史话。
沈月二人走着走着,突然看到路旁一座三层宝塔似的雕楼,沈月立时认出,这正是昨晚自己来过的地方。只见那塔楼大门飞檐之上的牌匾中写着千机阁。
沈月停住脚步,喃喃道:“原来这里是千机阁。”只因那门匾在飞檐之上,自己昨夜竟是完全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