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停叶米奋笔疾书的不是酸疼的手腕,而是咕噜噜直叫的肚子。
她抽了抽鼻子,好像闻到了肉味。
“哪来的肉香味?”难道是隔壁领居偷偷炖了肉。
扫了眼快写完的大字,又闻着肉香,最后还是好奇战胜了学习,叶米搁下笔,起身循着肉味找出去。
这一找就寻摸到了自家厨房。
“哇!今天家里有什么喜事吗?”惊喜地蹦哒进厨房,扒拉着男人的肩膀探头往咕噜噜直冒泡的锅里看去。
奶白的骨头汤被熬出精髓,混合着翻腾的粉条和菜叶子,馋得叶米眼泪从嘴巴里直往外流。
“你想给我洗衣服就直说,不用使这么迂回的手段。”景子恒上身微微后仰,镜片后的清冷双目中满是嫌弃。
叶米小脸一红,胡乱抹了一把嘴,一手干燥,擦了个寂寞:“……我没流口水。”
“没说你流口水,注意你的手。”修长的食指点点叶米黑乎乎一片的小手。
叶米低头看,也看到了自己脏到没眼看的双手,不禁讪讪一笑,将手从景子恒身上拿下来,背到身后,假装它们不存在。
“刚刚练字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
家里翻来覆去只找到了铅笔,她就只能用铅笔写大字。
那支铅笔质量不太好,碳芯不仅容易断,而且碎末还飞得到处都是,加上叶米自己写作姿势不太好,总喜欢趴得低低的,看起来不像是在写字,反而是在吃纸。
所以双手才被弄得这么脏。
“大字还差多少?”景子恒问。
学生有没有写完作业,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叶米小小声地答,有种面对老师的本能胆怯:“差半张。”
也就是一百五十字左右。
“就差最后一点,先去写完,然后洗干净手再来吃饭。”景子恒希望小姑娘做事学会有始有终。
“我饿了。”叶米明显不情愿。
她都抄了三个多小时了。
可惜景老师的态度很坚决:“先写完再吃饭。”
她要是不写呢?
这句话叶米没胆说出来,主要是昨天的瓜糖吃都吃了,总不能光拿奖励不干活吧?
“好的吧,那你要等我,不准偷吃。”临走前还不放心地叮嘱。
景子恒拿锅盖扣住骨头粉丝汤,又抽走了部分柴火,只留一点小火保温:“我陪你一起。”
让她亲自看着他,这下总能放心了。
叶米以为是这样,实际上,进了屋,景子恒直接抽走了她抄完的那几张大字。
她用的笔记本装订得很敷衍,随便一抽就整本散架。
头皮一阵发麻,叶米一个箭步冲上去按住景子恒的手:“你干嘛?!”
紧张得差点破音。
景子恒扫过叶米紧抓着他的双手,也不计较被蹭了一手黑碳,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噩梦般的字眼:“检查。”
果然,叶米眼前一黑,强撑着笑脸试图将那几张被挟持的大字拯救回来:“这就不用了吧?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我发誓,绝对没有偷工减料!”
“这不是你发誓就能解决的问题。”冷酷无情地拿开叶米的手,举高过顶,任凭那小短腿再怎么蹦哒都抓不到。
气得叶米脸颊鼓鼓:“看吧看吧,最好闪瞎你的眼睛!”
她可是很认真地写了的。
景子恒面无表情地点点书桌:“继续写。”
“哦。”不情不愿地坐回去,揉揉酸疼的手腕,继续奋笔疾书。
昏黄的油灯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一同坐在屋内,小的趴在书桌上,小脑袋几乎要埋在纸上,只有卷缩在桌边的手腕握着支铅笔在不停抖动。
大的则端坐在书桌另一边,手中拿着根红色批阅笔在认真地逐字逐句批改。
气氛一时安宁,竟莫名有种和谐安逸之感。
不过很快,随着景子恒眉头越皱越深,这份寂静的安逸被打破了。
放下批改到一半的几页纸张,他伸长手臂一推叶米后腰,敏感的小姑娘立即被吓得挺直了背。
“干什么?吓我一跳。”
“抬头,挺胸,直背。”不算严厉的低喝,却让叶米下意识地照做。
满意地看着对方标准的学习姿势,景子恒垂头继续批改,淡淡的话语流出:“保持这个姿势继续写。”
“呜……”小小地呜咽一声,叶米委屈巴巴地继续抄书。
她觉得自己好惨,这根本不是她所想象的婚后日子。
可偏偏她一对上景子恒就莫名犯怂,想硬气都硬不起来,只能乖乖听话。
这可能是源自于学渣对教导主任式天敌的本能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