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日日拒绝,最后君臣斗法两年各退一步,皇上答应选妃,但是要看画像选妃。
所以闲了许多年的画院才有了用武之地。
而且师父已经问了师公章太傅,这几日皇上因着朝堂上的事,日夜操劳,很少会睡个好觉。只要她把声音放的平直,没有一丝起伏,然后再拖个长音,皇上肯定能睡着的。
裴昭颜马上又有信心了,她明日的任务是让皇上睡个好觉,而不是介绍画像!
次日一早,裴昭颜斗志昂扬地抱着一摞画轴前往垂拱殿。
没想到刚出了翰林院便被人拦住,她艰难的从一堆画轴里探出头,见是皇上身边最倚重的李公公李德福,马上就蔫了,她勉强弯起嘴角笑道:“李公公!”
柔婉娇糯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甜,李德福把画轴接过来,面上依然板着脸,声音却软了些:“裴司艺,时候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吧。”
裴昭颜顺从地跟在李公公身后,唇边的笑容又一点点垮了下来。怎么办呀,李公公亲自来了,皇上肯定很重视这次选妃。
不能坐以待毙,裴昭颜转转眼睛,小声试探道:“李公公,皇上昨晚睡得好吗?”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关心皇上龙体的人多得是,但是这么明目张胆问的,她还是头一个。李德福回头看她一眼,拉着脸道:“皇上自然睡得好。”
睡得好啊……裴昭颜有些难过,那她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睡着呢?
李德福最擅察言观色,况且她还不会藏匿心事,这样的人心思最是单纯,他心里那点不快顿时散了,主动开口:“皇上不喜聒噪。”
这便是忠告了,裴昭颜立刻点头,心想李公公还真是个好人。可是皇上不喜聒噪……她不聒噪怎么让皇上睡着呀!
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再抬头已经到了垂拱殿。裴昭颜小心翼翼的接过画轴,低声向李公公道了谢。李德福没什么反应,他走到祁淮身边,轻声道:“皇上,人来了。”
正闭目养神的祁淮倏地睁开眼睛,利目一扫,见画师抱着一摞画轴,看不清脸,他也没在意,揉了揉眉心又闭上了眼。
有眼色的小太监把画轴接过来摆在桌子上,裴昭颜定定神,福身一礼:“给皇上请安……”
糟了!好像忘了要把声音放平,裴昭颜责怪自己不谨慎。心思百转千回,下一句话就上了心,她慢吞吞道:“皇上万福金安。”
许久未听皇上喊“平身”,裴昭颜不敢起身,只是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压迫感袭来,转瞬又消失。她抿抿唇,有些支撑不住,便听见李公公刻板冷漠的声音:“裴司艺,起吧。”
裴昭颜连忙站起身,借着拿画轴的动作平复了一下呼吸,又徐徐展开画轴,声音比李公公还要刻板生硬:“皇上,这是礼部侍郎嫡三女,名赵春安,年十六,擅琴,性温顺……”
一长串的话背完,殿内却极静。
许久听不到皇上说话,裴昭颜从画像后面偷偷探出头,求救般地看了一眼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李德福待在皇上身边数年,选妃一事他也明白,不过是折腾人的,最后一个也选不上。他摆摆手,没有为难裴昭颜:“下一个。”
选妃还能让李公公做主?裴昭颜默默的把头缩回去,展开第二幅画轴:“这是户部尚书之女吴悠,年十五,擅棋艺,性恭勉……”
李德福依然摆手:“下一个。”
一连介绍了十几个,皇上依然没睁眼,裴昭颜说的口干舌燥,还有些郁闷,这到底是皇上选妃还是李公公选妃呀。
她没忍住,偷偷往上瞟了一眼,皇上姿态闲适地阖着眼睛,一只手正轻轻地叩着御案,哪有半点困倦的模样。她泄了气,自言自语道:“皇上到底什么时候睡着呀?”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闭目养神的祁淮睁开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裴昭颜猛地用画轴挡住自己,心里怦怦跳,亵渎圣颜是什么罪来着?她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来着?
透过画轴,她模模糊糊看见皇上站起身,一步一步地下了台阶,在她面前站定,随意问道:“叫什么名字?”
熟悉的压迫感接踵而至,裴昭颜心跳声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