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濯那纯粹的笑意,只流露出了一瞬,而且因为转头,在场只有躲在角落的少年看见了。
少年瞪大了眼,第一次看见有人受伤流血后还能笑得出来的,然而下一秒鹿濯却对他悄悄眨了眨眼,然后换回了之前那副表情。
他轻轻的拔出血钉,随手丢到地上,左手浮现出一团青色的光芒,轻轻按在伤口之上,便让那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复原。
“真是太鲁莽了啊,清虚子。”鹿濯将大氅拢了拢,他伤口虽好了,只是衣服略有损伤,“当着我的面就想杀人,真不怕留下灭口的罪名吗?”
清虚子闻言,顿时冷汗直冒、手脚发软,确实如鹿濯所说,他现在本就是半个戴罪之身,性命把柄都被捏在别人手里,而他如果真将少年杀死,那岂不是有‘销毁证据、心有不甘’的嫌疑?
无论他是否甘心,做出了这样的事,他都会被幕后的人给处理了,可以说鹿濯这一次挡刀,几近救命之恩。
这老道终于彻底服气,双手合抱躬身行礼,“多谢公子救我一次。”
“这个孩子,你现在不能杀他,但是你若留着他,总有一天也会变成隐患。”鹿濯指了指角落蜷缩的少年,对方整个人躲在黑色的大翅膀里,看不清具体模样,“不如我给你一个建议,让他跟在我的身边,从始至终你都没有过这个血奴,如何?”
清虚子眼前一亮,他确实有鹿濯说的担忧,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如今鹿濯主动背锅,他真是千百个愿意。
“那就如公子所说,那孩子从来都是您的奴仆,从不曾来过我的血狱。”清虚子捋了捋胡须,开始睁眼说瞎话。
而他旁边的一个狱卒却没有弄懂形势,猛地睁大了眼睛嚷嚷起来:“老爷不可,咱们今年的血奴本就不够数,再要分出去一个,可就不够用了……”
清虚子在上面吃肉,他们这些狱卒可也在下面喝汤,平白无故少了一个血奴,可就得他们割肉贴钱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清虚子一声冷笑,手中生出五色烟霞,直接将他的脑袋裹了进去!
清虚子出手如闪电一般,别说一旁看戏的鹿尧和少年了,便是鹿濯也来不及阻止,只见那狱卒跌倒在地,竟已经气绝。
而清虚子身形一晃,整个人又化作一卷烟霞,裹向了另一个狱卒。只是这次还未靠近,就有百十根荆棘挡在他的前方,正是鹿濯出手干涉。
他回复人形,皱眉看向鹿濯,而鹿濯却不怕他,只是摇摇头道:“够了。这血狱之中本就人少,你在杀掉两个狱卒,今后谁来干活?不如把他留下,做个见证。”
清虚子却当这是鹿濯故意留下,日后用来钳制他的证人,虽然心里不甘,却还是收起了杀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濯公子了,只是血狱紧要,你与仆从还是少来为好。”清虚子按捺住杀意,拖着狱卒和那地上的尸体直接离开,而那狱卒死里逃生之际,竟然还不忘把那血钉给捡走了。
于是在这囚房之中,只剩下了鹿濯、鹿尧和少年三人。
鹿尧见清虚子走了,而鹿濯竟然还真的‘要到’了一个血奴,整个人吃惊到恍惚,他颤抖着开始问:“鹿濯!那么这么欺骗清虚叔叔,难道不怕露馅吗?”
“我们哪里骗他了?你难道觉得他没有贪污?”鹿濯指了指墙角的少年,“这儿还有人证呢,我可没说假话。”
“那你让我说,昨日武英轩里发生的什么事情又是怎么回事”鹿尧挠挠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昨日那三堂会审,难道没有你爹、你师父和黑七?”鹿濯反问道,“还是说事了之后,他们三没有用餐?看来你爹有些不懂礼数啊。”
“当然不是!我爹确实是请两位先生赴宴了的。”鹿尧大声反驳,便看见鹿濯忍俊不禁的模样,整个人彻底傻了,“难道……我们真的没骗人?”
“对对对,我们没骗人,你且先去外面等着,我和我的小奴隶说说话。”鹿濯笑了笑,才不管智商被契约之力影响到低龄的鹿尧,把他推了出去,这才轻轻走进角落,弯下腰和对方的额头平齐。
一个小小的气泡从对方的脑袋上冒了出来,上面写的是‘浑身是伤的异血少年·似乎是主角’,鹿濯满意的点点头,悄悄伸手想要把气泡戳破。
岂料鹿濯直接戳了个空,指尖穿过气泡,落在了对方那纯黑色的大翅膀上!
哇哦!好暖和!鹿濯惊喜的收回手指,那纯黑色的大翅膀,竟然比天鹅绒还要柔软温暖。
而少年也猛地一颤,似乎被戳到了什么敏感的地方,他缓缓的张开羽翼,露出一张青涩又俊秀的小脸。
“不用害怕了。”鹿濯的声音温柔至极,好似一场梦境,“往后你的一切苦难,我都会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