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雍坤喃喃低语。

“什么？”女子微笑着：“你说什么？”

“嗯，啊，我说，还有半小时就会到了。”雍坤说。

“是吗？那你是去旅游的了？”女子黑色的眼珠在闪闪发光。

“噢，也是，也不是，我是导游，带旅游团去呢。”雍坤回答说。

“哎呀，你是导游啊。”女子显然有些惊讶。“导游多好啊，那你可以到处免费旅游了。”像一般人想象的一样，她也认为导游就是天天在到处旅游，到处游玩的，而且是不需要花钱的。

“呃，是的，到处旅游。”雍坤平静下来，把滑到膝盖的提包往上拉了拉，又望了望那双询问的眼睛。雍坤觉得那双眼睛更加迷人了。他从前座椅的后背口袋里抽出一本国家地理杂志，翻到某一页，他并不看书上的内容，扭过头来，望望舷窗的夜空，尽管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点了点说：“是，那是，免费旅游，但是很多地方走了很多遍，就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怎么会呢？我要是去做导游就好了。”女子的声调显得自然起来。她时而一只手摸摸她的长发，时而转动一下，时而望望雍坤。她的脸上总是快乐的表情。

于是，他们随意说起话来，好像她和他已经认识很久了那样。他们都留了电话。他知道了她的名字，他告诉了她自己的名字。他们闲谈一些生活趣事，闲谈彼此的行程，说了很多话，特别是关于旅游，他们说曾经去过的地方，某个地方的风景如何如何，某个地方的美食如何如何，某个地方的气候如何如何。因为长时间的自由的毫无拘束的闲谈，主要是闲谈时弥漫在周围的那种气氛，在他们之间更加产生了某种说不清的具有某种特殊含义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们的感受看来，相邻两个座位之间的距离似乎都太遥远。毫无疑问，两个人之间不仅物理距离发生了变化，更重要的是心里距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温琴温琴。”雍坤胡乱地翻着手里的那本书，嘴里和心里都低声的重复的念着这个名字，脸上露出微笑，深思着，好像他在思考着这个名字所包含的某种特殊的含义。

“怎么了？不好吗？”温琴侧着头，斜着的装满着微笑的眼睛意味深长地望着雍坤，又抿嘴一笑，转过头去望着窗外。窗外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笑容还凝结在她的脸上。长发顺着她的肩头像流水般的滑下来。显然，她知道他在注视着她。

“真好。”雍坤长长的一声叹息。她转过头来望望他，没有说话，又转过脸去，望着窗外。于是，两个人都沉默起来。显然都在想着什么。

这时候，机舱里的广播响起来，明亮起来。飞机开始下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