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好像这时才想起她来，连忙跑到她的身后，躲藏起来：“昨日之我譬如昨日死，今日之我，譬如今日生。我现在是人，当然怕鬼。”

荣玉反问：“世人常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又怕的什么鬼？”

新娘子道：“我自是不亏心。”话虽如此，语气全然不是理直气壮的样子。

荣玉任由她躲在自己身后：“你要是有什么私心，尽管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帮呢？”

“你说话算话？”

“一言九鼎。”

“我做地缚灵做腻歪了，生平所愿自由自在，纵情山水。你能帮我？”

“这有何难？你且将冯娇的身体还给她，我带你纵情山水去。”

话音未落，荣成起忽然坐直了身体：“荣玉，混说什么？你一个女孩儿家，怎么好随便答应人什么？”

新娘子生怕荣玉反悔，伸手搂住了荣玉的脖子，十分无状的半吊在荣玉的肩膀上，指着她的鼻子：“这可是你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荣玉点头。她一向这样习惯了，根本不曾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荣成起的气急败坏，她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理会的。

那新娘子倒也爽快：“那你把我弄出来吧。说实话，这做人真的还没有我做鬼的时候自在。吃饭也要规矩，走路也要规矩。昨天成个亲，差点儿没把我半条老命折腾没了。尤其是……”她凑到荣玉耳边：“做人还得上厕所，吃坏了肚子还要拉肚子。”

荣玉差点儿就笑喷了：“你这言论倒是别致。我还以为你愿意做人呢。”

“鬼才愿意做人。”

荣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就是鬼。”

女子这才察觉自己失言了，转圈一望，看见冯娇，指着她道：“她才愿意做人，我不愿意。”

荣玉直觉的和这个女子在一起，比和玉秀她们在一起还要愉悦，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成全你。”

“慢着，慢着。”女子大叫一声，哪里还有先前做新夫人是的端庄得体，简直就是个缺少拘束的野猴子：“我不要再做地缚灵了，很闷的。你要是办不到，那对不起。这身体我不会还的。”

几位老夫人年岁大了，性子沉稳很多。此时又是白天，屋里人也多，所以并不怎么害怕。那太夫人问道：“你既然想纵情山水，披着我孙媳妇的身体，总是不成的。何不换个男人的身体？这样行走也方便些。”

“我才不要臭男人的身体。老太太，你是不知道，昨天都快把我愁死了。幸亏您孙子病病歪歪的，对我起不到威胁。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了。”

七个老太太一头黑线，感情她们千般宠爱，万般珍重的孙子，在人家眼里是个臭男人，人家根本就不稀罕。

荣成起也有一些小受伤。他下意识将目光望向荣玉，忽然就想起昨天晚上和荣玉的对话。一颗心飘飘忽忽就向下沉。他忽然意识到，昨夜他可能自以为是了。或许荣玉和这个女子一样，心里真的不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