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奶奶……老奶奶死了……查理……查理也死了……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她抑制不住发出破碎的哽咽，内心坍塌了一遍又一遍。

查理，那个被中国人养大的男人，赵千川欠他一次，竟没有机会再还了。

猛地抱紧了时慕青，眼圈猩红，异国他乡那个因为他而死的小女孩，至今还会出现在他梦里，那些年的流浪逃亡，结下的不止仇恨，还有一段段无力偿还的情。

透过门上的一小块玻璃，傅江城看到时慕青悲痛欲绝地抓着赵千川的衣角，额头贴着他的肚子，如病如绝，悲痛万分，嚎啕大哭着像个绝望无助的孩子。

他捏紧了手里握着的门把，呼吸都快结冰了，内心不断坠落的东西，他说不上来是什么，一路千难万阻她忍着没掉过一滴眼泪，可他很清楚她压抑的是什么。

老奶奶和查理的事，他也万分歉疚。

最终他还是泄光了所有的力气，松开了门把上的手。

“时易，我们谈谈。”他背对着时易，声音暗哑，说着便头也没回地先向不远处的安全通道走去。

时易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看到了傅江城看到的画面，屏住呼吸大步跟他上了两层楼，两人站在明亮的楼道里，他的几经咀嚼，换了好几个话头，才开了口。

“川狗跟青青只是……”他以为，傅江城介怀赵千川和时慕青的关系。

“我知道。”傅江城单手插着腰，捂住了额头，一夜没睡的疲惫像浪潮拍打堤坝般，动摇着他的意识，他的嗓子干哑到快要冒烟，声音却清晰坚定。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那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理解，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跑是什么感觉，身边跟你共进退相扶持的人，又是怎么样的存在。看着无辜的人因为你牺牲，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苟且、罪恶和矛盾……”

时易哑然，话在肚子里搅成了一团，心疼又愤怒，想怪罪傅江城让时慕青再次陷入这样的困境，可傅江城又何曾不心疼不愤怒，他内心的煎熬更甚于他，不需要再额外附加。

“她太善良了，对吧。”时易微微叹了口气，还是选择放下了所有的情绪，只要时慕青现在好好的，就足够了，“都不知道步步是她的儿子，还能心甘情愿冒这么大的险。

她是真心喜欢步步这个孩子。”

傅江城勉强地扯了扯嘴角：“是我太自私了，对吧。”脸上的落寞浓稠得挥不去，化不开，“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吧，时易，在我找到步步之前。”

“你放心，我一直希望是你亲口告诉她。”时易作为舅舅，也是担心傅璟辰的，“我们一起找。”

“我的儿子，就交给我吧，等她出院你就带她回去。”

……

赵千川退出病房后，就没有人再进去过了，原班人马先回了酒店，打算第二天再来。

时慕青情绪缓和了些，吃过药后就扛不住睡意，就睡了过去。

可怎么也睡不踏实，一整夜醒了两三回，都没见到傅江城回来，有种他们还在外面经理危难，两人分开一小会儿她都觉得不安。

凌晨三点。

她听到很轻很轻的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起身点亮了灯，双眼不适强光，眯着睡眼朦胧地看向傅江城。

“你去哪儿了？”

傅江城没想到自己这么轻的声音都能弄醒她，快步上前挡住了她眼前的光，等她适应了一些后，才放下手。

转身从浴室里拿了条毛巾，擦拭着浑身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