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四人便一起出发,前往鸾羽殿。
春潭城外依旧有许多飘浮云船,虽不如夜晚仙乐飘扬灯火璀璨,但整齐悬浮在一起时,仍有一种寂静而又庞大的震撼感。璃焕仰着头感慨:“真不愧是灵器城,别处可见不到这些。”
“我们在来的时候,曾听人说飞仙居制出了一艘巨大的仙船,能上九天摘星揽月。”墨驰见风缱雪像是不怎么爱说话,便主动与他攀谈,“风兄,你想不想上去看看?”
谢刃将人拎到旁边,面不改色:“不想!”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最爱凑热闹。”墨驰用石子打枝头野果玩,又说,“不过价钱也够贵的,好像要三百玉币。”
风缱雪道:“不必付钱,我写诗了。”
谢刃:“”
璃焕闻言拊掌:“对啊,我怎么忘了,银月城风氏出来的子弟,哪里有不善诗词歌赋的?可不就占了这便宜。”
“擅长也带不了你们两个。”谢刃继续将风缱雪挡住,“一首诗带四个人,飞仙居还要不要赚钱啦?”
“不必麻烦,我爹好像同飞仙居的主人有些交情,登船不难。”璃焕道,“墨驰若想上去,我现在就放木雀问问。”
“好啊,要是时间来得及,我们四个一起去看热闹。”墨驰将打下来的果子分给三人,他平时最喜欢捡着小石头打叶打鸟,不用任何仙法也能百发百中,长策学府后院那棵可怜的秃顶大树,就是这么来的。
谢刃咬了口果子,心情很复杂。早知你这么有靠山,我就不提议写什么诗了,现在可好,若“好大一艘船”换不得两个名额算了吧,自信一点,不是若换不得,是肯定换不得。到时候另外两个人靠着关系高高兴兴登船了,自己与风缱雪却在下头,看不成热闹倒是其次,但银月城风氏子弟的面子可能就要荡然无存了。
风缱雪不解:“你为什么要看我?”
“我没看你啊。”谢刃说,“我是想问你,我们到鸾羽殿后要找谁。”
虽然长策学府在修真界颇有地位,但说到底也只是一座无权无势的学堂,与其扯起竹业虚的大旗,倒不如搬出各自的家世好用。
谢府寻常殷实,寻常富贵,多年来还一直依附鸾羽殿,面子不够大,墨驰家中经营仙府修建的生意,更是个有钱没地位的主,只有银月城风氏和临江城璃氏能拿来撑腰。
风缱雪道:“我就认识金泓。”昨天刚认识的。
璃焕道:“我连金泓都不认识,我压根没去过鸾羽殿。”
谢刃一手揽过一人,将自己没形没状挂在中间:“那说定了,我们就去找这位仁兄!”
鸾羽殿中,金少主不由自主就后背一凉。
离开春潭城后,再御剑疾行一个时辰,就能抵达鸾羽殿。这时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山,余晖落在金灿灿的大殿墙瓦上,璃焕被晃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我的天,这也太难看了,他家是只会用金砖砌房吗?”
“若真是金砖就好了,偷两块还能去寻常世间换酒喝。”谢刃道,“是幻术。”
“那岂不是又小气又想摆阔。”璃焕整了整衣冠,他自幼是在满谷幽兰中长大的,素雅洁净惯了,对这土横暴发的鸾羽殿基本处处看不顺眼,连敲门时都不忘垫块布巾。
墨驰:“”
开门的弟子在听完四人身份后,恭恭敬敬将他们迎进前厅,又火速去请自家少主。
金泓觉得自己聋了:“他们没毛病吧,闹完春潭城不算,竟还敢到家里来挑衅?”
崔望潮也道:“不如直接赶出去。”
“胡闹!”旁边还有一位山羊胡子的长辈,是金泓的叔父金仙客,他虽不知这崽子又在外头闯了什么祸,但他向来看不顺眼崔望潮的唯诺奉承,觉得自家侄儿就是因为狐朋狗友,才变得越来越不学无术的,现在听他竟还要将风璃二族的少爷赶出门,更是勃然大怒,一脚就把金泓踢去前厅解决问题:“记得给人家道歉!”
金泓险些吐出一口血,是他们骑着铁老虎耀武扬威,我道什么歉?
崔望潮被风缱雪打出了心理阴影,进门一看到他就肉疼。
璃焕很规矩地行礼:“金兄,我等贸然登门,打扰了。”他又看向金泓身后的人,“不知这位是?”
崔望潮冷哼一声,不予回答。
风缱雪平静地说:“他叫崔浪潮。”
崔望潮怒极:“你!”
“他怎么了?”谢刃剑柄护在风缱雪身前,“你不肯答,就别怪别人答错。”
风缱雪疑惑地问:“我答错了吗?崔浪潮。”
崔望潮这回干脆被气出了门。
金泓面色不善:“你们来干嘛?”
“我们最近一直在追一只红衣怨傀,从乌啼镇到春潭城。”谢刃道,“结果就在昨夜,他却被一道玄鸟符斩杀散魂。”
金泓承认:“是我杀的。”
他答得爽快,屋里其他人却都一愣,还当多少要遮掩一下,怎么张口就来。
金泓被盯的莫名其妙:“你们有病吧。红衣怨傀谁杀不得,因为这事找上门,难不成还要护着她。”
谢刃问:“你怎么知道山中有红衣怨傀?”
金泓不满:“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刃看着他的眼睛:“前阵子乌啼镇频频发生命案,凶手就是这只红衣怨傀,她不仅剖人金丹,还竭力隐藏身份。我觉得其中有古怪,便故意留她一条性命,又下了寻踪咒,想看看她到底要逃往何处,结果却被你给杀了。”
“我又不知道你要留她做饵。”金泓不悦,“现在杀都杀了,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