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位于中土大地的北方,北接大草原,牛羊肉自然是不缺的,
晋国的那些文人最喜欢吐槽的便是燕蛮子,说北燕之地多屠牛宰羊之辈,其实倒也不是夸大其词。
就说这幽州城内,光是卖羊汤的就好些家,平均一条街上就有那么两三家,生意还倍儿好。
城西南角这边儿,住的大多都是郡县上迁移过来的,也是幽州城的贫民区了,
这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扎堆的地儿,屠牛宰羊之辈们大多也都住在这里,在自家院子里屠牛宰羊,怎能用一个脏乱差来形容。
一家羊汤店就开在街角处,
羊汤店没有门头,就一张幡子挂在门口的杆儿上,幡上一个手写的申字儿,要不是字儿简单,就这字迹,晃眼一看还真难辩出是啥字儿。
店门口设了几张小矮桌,一些人坐着吃,一些人站着吃,一些人蹲着吃,大家的脸都朝着一个方向。
“嘚!”方印一响,一老瞎子喝了一口隔夜茶润了润喉咙,接着道“话说那七皇子可不是个凡人呐,
就在那樊城外,十二浮屠齐上,把那一百名禁军甲士冲得个七零八落,但就是没能近得了七皇子的身!
要不怎么说他是杀破狼呢,七杀、破军、贪狼合一块儿了。
那七皇子在一众贴身护卫下,左突右杀,拔马向北而去,逃出了生天”。
“那七皇子要真厉害,怎么还能逃呢”一好事者调侃道。
老瞎子将茶叶沫子从牙缝中剔了出来笑道“那可是七皇子,何等人物?
还需要他亲自动手?自有那江湖六品高手断山刀谷大侠护卫左右,寻常杀手如何近的了身!
那断山刀谷大侠,使得一手好断刀,就连那沧月剑笑沧海也不见得能在其手上落个好”。
“这七皇子还真是厉害呀,能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护佑”一儿戴铜环的虬髯客哈哈笑道。
哼哼,老瞎子冷笑两声接着道“这七皇子厉害之处还不在身边有多少江湖高手护佑,而是其本人诗才了得,
就在那群芳院中,我大燕清平学社翘楚程文轩与那东晋的瀚渊学社翘楚白一凡为得那花魁慕凉笙的青睐,吟诗斗法,两人斗得旗鼓相当、难辨雌雄之时,
七皇子把酒笑饮,醉酒疯癫之际,竟吟诵出一首惊世之作,让那清平学社和瀚渊学社之翘楚呆立当场,哑口无言”
“到底是什么惊世之作啊?”一文弱书生掰着饼子问道。
“哼哼”老瞎子笑而不语,端起桌上的隔夜茶细细品味着……
眼瞅着老瞎子在这拿腔拿调的,那虬髯客冷哼一声,从怀里摸出了两个铜板扔在了那老瞎子面前的陶碗中,
老瞎子耳朵微动,依然笑而不语,只顾自己品茶。
“大家伙也别愣着呀,这老瞎子放屁放一半的,怎么也得让这老不死的把屁放完啊”虬髯客环顾四周,看着众人顾左右而言其他的。
那文弱书生摸了摸身上,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角碎银子放在了老瞎子的陶碗里。
老瞎子袖口一拂,便将陶碗中的两个铜板和一角碎银给捻走了。
“七皇子所作之诗名为水调歌头此诗已被程文轩带回清平学社装裱起来,以供学生瞻仰”老瞎子得意道,仿佛这诗是他做的一般。
就在这时,老瞎子面前的陶碗中叮当一响,一两碎银子赫然其中。
“多谢高人赏钱!”老瞎子一脸惊骇的朗声道,倒是让周围的听客们一脸茫然。
老瞎子虽然瞎,但也见多识广,这一两碎银子是从远处投掷过来的,如此力道扔在陶碗中竟未落出,能有如此绵柔之内力的,一定是高人。
“殿下,您之前说那虬髯客是那老瞎子的托,老奴还不相信,方才看那虬髯客的反应,倒真如殿下所说的那般”汪司礼笑道。
萧寒撇了撇嘴“汪司礼,刚才那羊汤比昨日在丰喜楼吃的那碗,相较如何呀?”
“老奴……”
“怎么了?是山珍海味吃太多了,忘了昨日羊汤的味道了?”
“殿下误会老奴了,殿下让老奴上桌时,羊汤已经被殿下喝干净了”
“哦”萧寒拍了拍脑门“你说同样是羊汤,两个地方做出来的羊汤味道相差却如此之大”
“殿下说的是,丰喜楼里的羊肉都是经过悉心处理腌制过的,就算吃得再多,身上也不会有味儿”汪司礼笑着颔首道“而街边小摊上的羊汤,原汁原味儿,哪怕就吃一碗,身上难免也会沾染一些膻味儿”。
“刚才那羊汤店里的人,身上都有一股子或淡或浓的膻味儿”说着,萧寒伸了伸胳膊慵懒道“唯独那文弱书生的身上却透着一股鱼腥味儿”。
话音刚落,汪司礼目光一凝,忽的转身看去,只见之前羊汤店里的那文弱书生,正满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二人。
“七皇子果然慧眼如炬”文弱书生朗声道。
这个时间,弄堂内本就少见人影,文弱书生自然也不需要避讳什么。
萧寒这才慵懒着转过身看向那一席粗布衫的文弱书生,
“锦衣卫幽州部,百户曲明哲拜见七殿下……”曲明哲单膝跪地道。
“锦衣卫?如何验明正身”汪司礼上前一步,隐隐将萧寒挡在身后。